夜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看著同學們純真的笑臉,突然覺得剛才的疲憊都消散了些。他拿出語文課本,翻到今天要學的課文,目光落在“勇氣”兩個字上,筆尖在下面輕輕畫了道橫線。
灰原坐在旁邊,打開文具盒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寧靜。她的余光掃過夜一手臂上的創(chuàng)可貼,又迅速移開,假裝在看課本,但握筆的手指卻微微收緊。
柯南的座位在斜前方,他看似在認真聽講,實則大腦一直在高速運轉(zhuǎn)。晨霧里琴酒的眼神,短刀上的烏鴉標記,還有那串逐漸消失的血跡,都在他的腦海里反復回放,像一盤被按下慢放鍵的錄像帶。
小林老師的聲音溫柔如水,淌過每個孩子的心田:“同學們,今天我們要學的生字是‘守護’,守護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重要的人或事物,就像騎士守護城堡一樣……”
夜一的筆尖頓了頓,在“守護”兩個字旁邊,輕輕畫了個小小的笑臉。他知道,自己守護的不僅是這些同學,還有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哪怕為此要付出再多的汗水和鮮血。
與此同時,黑衣組織的秘密基地藏在東京郊外一棟廢棄的天文臺里。穹頂?shù)牟Aг缫阉榱?,露出黑洞洞的天窗,月光像冰冷的針,刺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琴酒被兩個手下架著走進來時,黑色風衣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沿途的金屬儀器被血漬染上銹色般的暗紅。
“把他放到醫(yī)療臺?!必悹柲Φ碌穆曇魪年幱袄飩鱽恚币性诳刂婆_邊,指尖夾著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煙霧在她猩紅的指甲旁繚繞??吹角倬票谎傅淖蠹纾袅颂裘迹旖枪雌饝T有的嘲諷,“看來我們的‘王牌’,這次是真的栽了。”
琴酒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力氣抬頭。肘關節(jié)的劇痛像條毒蛇,順著手臂蔓延到心臟,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側肋骨的舊傷,疼得他眼前發(fā)黑。被夜一踢中的膝蓋早已麻木,此刻全靠手下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立,尊嚴在劇痛中被碾成碎片,混著血污粘在地上。
醫(yī)療臺是塊生銹的鐵板,冰涼的觸感透過濕透的風衣滲進來,激得琴酒打了個寒顫。負責治療的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手指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清楚琴酒的脾氣,更清楚組織的規(guī)矩,若是治不好這位“大人”,自己的下場只會比地上的血漬更難看。
“肘關節(jié)脫臼伴隨骨裂,右側第三根肋骨二次斷裂,左肩刀傷深達三厘米,膝蓋韌帶撕裂……”醫(y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拿著手術刀的手幾乎要握不住,“需要立刻手術,但這里的設備……”
“廢什么話!”琴酒終于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動手?!?/p>
沒有麻醉劑,沒有無菌環(huán)境。醫(yī)生只能用烈酒消毒手術刀,當冰冷的金屬劃開左肩皮膚時,琴酒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冷汗順著額角滴落在鐵板上,發(fā)出“嗒嗒”的聲響。貝爾摩德就站在旁邊看著,像在欣賞一出與自己無關的默劇,偶爾用高跟鞋尖踢踢地上的血棉球,發(fā)出輕佻的聲響。
“真是難得啊?!彼铝藗€煙圈,煙味混著血腥味格外刺鼻,“我認識你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你被打成這樣。那個小鬼到底對你做了什么?難不成是把你當靶子練拳了?”
琴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怒斥卻發(fā)不出聲音。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晨霧中的畫面:夜一撲過來時眼里的冷靜,合金片抵住頸動脈時的決絕,還有那句“現(xiàn)在,你覺得公平嗎”——那聲音像冰錐,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反復穿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是輸給了一個小學生,而是輸給了那份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狠厲,輸給了被自己嗤之以鼻的“正義”。
手術持續(xù)了整整三個小時。當醫(yī)生用生銹的鋼板固定好他的肘關節(jié)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琴酒被轉(zhuǎn)移到休息室的鐵床上,左肩和右臂都纏著厚厚的繃帶,膝蓋被夾板固定成直角,像個被拆解重組的木偶。手下遞來止痛藥,他揮手打翻,藥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白色的藥片滾到貝爾摩德腳邊。
“看來止痛藥也治不好你的脾氣。”貝爾摩德彎腰撿起一片藥片,用指甲碾碎,“不過也是,輸給個一年級小鬼,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彼叩酱策叄痈吲R下地看著琴酒蒼白的臉,“你知道嗎?組織里已經(jīng)有人在猜,是不是該換個人來負責行動組了?!?/p>
琴酒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最清楚組織的法則,弱者只會被淘汰,就像他曾經(jīng)處理掉的那些“廢物”。肘關節(jié)的傷讓他連握槍的力氣都沒有,膝蓋的韌帶撕裂至少需要半年才能恢復,而右側肋骨的舊傷反復斷裂,早已讓他無法進行高強度奔跑——這意味著,他引以為傲的精準射擊和閃電般的行動力,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是普通的小鬼?!鼻倬频穆曇糨p得像嘆息,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疲憊,“他的格斗術……很奇怪,像水流一樣,總能避開你的攻擊,然后找到你的弱點。”
“哦?”貝爾摩德挑眉,“你是在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嗎?”她突然俯身,猩紅的指甲幾乎要觸到琴酒的眼睛,“別忘了,是你自己說過,對付小鬼不需要用腦子?,F(xiàn)在被小鬼按在地上摩擦,滋味怎么樣?”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琴酒的心臟。他猛地想坐起來,卻被繃帶死死拉住,劇痛讓他悶哼一聲,眼前再次發(fā)黑。貝爾摩德直起身,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里的嘲諷像淬了毒的冰:“好好養(yǎng)傷吧,我的‘王牌’。希望等你能拿起槍的時候,那個小鬼還愿意陪你玩?!?/p>
腳步聲漸遠,天文臺里只剩下琴酒和兩個守在門口的手下。陽光透過破碎的天窗照進來,在他纏滿繃帶的右臂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只曾經(jīng)能在百米外精準爆頭的手,此刻連彎曲手指都做不到——醫(yī)生說,肘關節(jié)的骨裂會留下永久性損傷,以后就算恢復,也會時常發(fā)麻,更別提穩(wěn)定持槍了。
一周后,琴酒第一次嘗試拿起槍。手下遞來的是把最輕的伯萊塔92F,可當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握住槍身時,整條手臂都在顫抖。瞄準鏡里的靶心像被風吹動的落葉,怎么也無法穩(wěn)定,稍微用力,肘關節(jié)就傳來鉆心的疼,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的繃帶。
“砰!”
子彈打在離靶心三米遠的墻壁上,濺起一片水泥碎屑。琴酒的呼吸變得粗重,左手因為用力而抽搐,他看著墻上的彈孔,突然想起在碼頭倉庫那一幕,自己也是這樣用槍指著夜一,那時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連槍都握不穩(wěn)。
“大人,要不休息一下?”手下小心翼翼地開口,話音未落就被琴酒兇狠的眼神嚇退。他再次舉起槍,這一次,手指剛碰到扳機,左肩的刀傷就突然撕裂般疼痛,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在空曠的訓練室里發(fā)出刺耳的回響。
這把跟隨他多年的槍,此刻竟顯得無比沉重。琴酒盯著地上的槍,突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可能再也回不到巔峰狀態(tài)了。夜一那記精準的膝撞,不僅傷了他的膝蓋,更打碎了他對力量的絕對自信——當一個以速度和精準著稱的殺手,連槍都握不穩(wěn)時,他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貝爾摩德的嘲諷像幽靈般在耳邊響起:“組織不需要廢物,尤其是失敗的廢物?!鼻倬契咱勚叩界R子前,看到里面那個臉色蒼白、渾身繃帶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鏡中的人影嘴角似乎還殘留著血跡,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與此同時,帝丹小學一年級b班的教室里,工藤夜一正在練習投球。體育課上,老師讓大家練習投擲壘球,夜一握著球,手臂向后彎曲,手腕輕輕一抖,壘球像顆白色的流星,精準地落在十米外的籃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