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吉岡十郎,”毛利小五郎繼續(xù)說道,“他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兒島郁子已死,趁機拿走了證明他盜用公款的文件,然后報警,想把自己摘干凈??上О?,防盜攝像機早就記錄下了你翻找文件的樣子。”
吉岡十郎癱坐在地上,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賬本。
“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什么話好說?”毛利小五郎的目光重新投向泉武雄。
泉武雄沉默了片刻,突然捂住臉蹲在地上,聲音里充滿了悔恨:“是她逼我的!她不僅要讓我坐牢,還要讓我父母流落街頭……我一時糊涂……”
目暮警官朝部下使了個眼色,泉武雄被戴上手銬帶走了。兒島千尋和吉岡十郎也因涉嫌包庇和銷毀證據(jù)被帶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
案件告破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玻璃窗,把東京的夜景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今天多虧了你們啊?!蹦磕壕倥闹挂坏募绨颍盎厝ズ煤眯菹?。”
毛利小五郎還在醉醺醺地接受記者采訪,毛利蘭無奈地搖搖頭,轉(zhuǎn)身對柯南、夜一和灰原哀說:“今晚雨太大了,你們就住在這里吧,我去收拾客房。”
偵探事務(wù)所的二樓只有兩個房間,毛利蘭把最大的房間讓給了夜一和灰原哀,自己則和柯南睡在隔壁。房間里放著一張雙人床,窗外的路燈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夜一靠在床頭翻看案件卷宗,灰原哀坐在書桌前整理檢測報告,空氣中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履咸稍诟舯诜块g的榻榻米上,聽著墻那邊傳來的動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夜一放下卷宗準備睡覺。他剛躺下,身邊的灰原哀突然動了一下。她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緊緊皺著,嘴里喃喃地說著什么,身體蜷縮成一團,像只受驚的小貓。
突然,灰原哀翻了個身,手臂越過床單,緊緊地摟住了夜一的胳膊。她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摟住的力度卻很穩(wěn),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夜一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女孩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過來,帶著淡淡的藥草香。懷里的人似乎安穩(wěn)了許多,眉頭漸漸舒展開,呼吸也變得均勻悠長。
夜一沒有動。他看著窗外的雨絲在燈光下劃出銀線,聽著身邊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心里有種莫名的平靜。他輕輕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灰原哀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閉上眼睛,任由睡意將自己包裹。
黑暗中,灰原哀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做了個溫暖的夢。而夜一的手臂被她緊緊摟著,在寂靜的雨夜里,仿佛成了彼此最安穩(wěn)的依靠。
窗外的雨還在下,但房間里的空氣卻格外溫暖?;蛟S,有些羈絆就是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產(chǎn)生的,不需要言語,只需要一個擁抱的溫度,就能驅(qū)散所有的不安與寒冷。
雨絲敲在玻璃上的聲音漸漸變得規(guī)律,像首低沉的催眠曲。工藤夜一的呼吸隨著這節(jié)奏慢慢放緩,手臂被灰原哀摟著的地方傳來持續(xù)的溫度,帶著少女特有的柔軟力度,既不沉重,也不松懈,像條輕輕系住他的絲帶。
他沒有抽回手臂。
黑暗中,夜一的視線落在天花板的紋路里。白天處理案件時的細節(jié)碎片般閃過:泉武雄褲腿里那片碎裂的隱形眼鏡,在光譜儀下折射出的虹彩;兒島千尋貼在母親臉上的面膜,邊緣那道幾乎看不見的指痕;吉岡十郎公文包里掉出的賬本,墨跡在燈光下泛著陳舊的黃。這些線索像散落的拼圖,最終在推理中歸位,而此刻縈繞在他心頭的,卻不是破案后的釋然,而是身邊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
灰原哀的頭不知何時微微側(cè)了過來,發(fā)絲蹭過他的袖口,帶著洗發(fā)水的檸檬清香。她的呼吸很輕,卻帶著一種全然的信賴,仿佛在潛意識里認定,抓住這只手臂就能避開所有噩夢。夜一想起她平日里總是緊繃的側(cè)臉,想起她調(diào)試儀器時專注到蹙起的眉頭,想起她偶爾看向柯南時,眼里閃過的復(fù)雜情緒——那是屬于宮野志保的沉重過往,與屬于灰原哀的脆弱時刻交織成的網(wǎng)。
他輕輕動了動手指,沒有抽離,只是調(diào)整了一個更放松的姿勢。床板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灰原哀在睡夢中嚶嚀了一聲,摟得更緊了些,像只怕被驚醒的幼獸。夜一的目光落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里有塊淺淡的疤痕,是當(dāng)年從組織逃出來時留下的。他記得灰原哀曾輕描淡寫地說過,“這點傷不算什么”,可此刻在月光下,那道疤痕卻像條細小的鎖鏈,捆著數(shù)不清的黑夜。
隔壁房間傳來柯南翻身的動靜,緊接著是毛利蘭輕聲的囈語,大概是夢到了新一。夜一的思緒跟著飄遠,想起幾年前在米花町的倉庫里,他第一次見到灰原哀的情景。那時她剛從琴酒的槍口下逃脫,蜷縮在集裝箱的角落,眼神里的警惕像淬了毒的冰。誰能想到,幾年后的雨夜,她會這樣毫無防備地靠在自己身邊?
雨勢漸漸小了,風(fēng)穿過窗縫的聲音變得清晰。夜一感覺到手臂有些發(fā)麻,但他沒有動。他想起灰原哀白天在鑒識課里的樣子:指尖在光譜儀的鍵盤上跳躍,語速平穩(wěn)地報出檢測數(shù)據(jù),連鑒識課的老警員都忍不住贊嘆“這小姑娘比儀器還準”??芍挥袦惤瞬艜l(fā)現(xiàn),她握筆的指節(jié)總是泛著淡淡的白,像是在用力支撐著什么。
“別……別碰那個……”灰原哀突然在睡夢中呢喃,聲音帶著哭腔,“不是我……”
夜一的心猛地一緊。他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冷汗透過睡衣滲出來,沾濕了他的袖口。是又夢到組織了嗎?還是夢到了那些被迫參與的實驗?他想起她曾說過,“噩夢是不會自己消失的,除非你親手掐滅它的源頭”,可此刻的她,只是個需要依靠的女孩。
夜一緩緩抬起另一只手,猶豫了片刻,輕輕落在灰原哀的發(fā)頂。他的動作很輕,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鳥。指尖穿過柔軟的發(fā)絲,觸到她后頸的皮膚,那里一片冰涼。他就這樣靜靜地按著,直到她的顫抖漸漸平息,呼吸重新變得均勻。
窗外的月亮終于從云層里鉆了出來,銀輝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拼出一道細長的光帶。光帶邊緣落在灰原哀的臉上,她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平日里總是抿著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揚,像是夢到了什么溫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