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回頭:“我知道?!?/p>
其實她心里還有個沒說出口的理由——她也想盡快研制出解藥,不僅僅是為了柯南,也是為了自己。她厭倦了“灰原哀”這個身份帶來的束縛,厭倦了每天活在對組織的恐懼里,更厭倦了看到身邊的人因為她而卷入危險。她想變回宮野志保,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下,看看沒有陰霾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而夜一的存在,像是給了她一點額外的勇氣。他從不追問她的過去,也從不用同情的眼光看她,只是在她需要的時候,恰到好處地出現(xiàn)。他會陪她在實驗室待到深夜,會在她因為失敗而沮喪時,遞上一杯熱牛奶,說“沒關系,從頭再來就好”,會在她偶爾流露出對過去的懷念時,默默陪她坐在閣樓的窗邊,看一整夜的星星。
“對了,夜一剛才在門口跟你說明天見,是約好明天要做什么嗎?”博士的聲音又從門口傳來,顯然還沒放棄剛才的話題。
灰原哀拿著滴管的手微微一顫,幾滴液體滴到了操作臺上。她吸了口氣,用紙巾擦掉,語氣盡量平淡:“嗯,約好明天一起去警視廳,看看辻村勛的尸檢報告,還有當年山城健二的案子卷宗。”
“哦——”博士拖長了調(diào)子,顯然還想說什么,但看到灰原哀專注的神情,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你們明天早點出發(fā),我給你們準備便當。”
“不用麻煩了?!?/p>
“不麻煩不麻煩!”博士立刻來了精神,“我新學了金槍魚三明治的做法,保證好吃!”
灰原哀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有這樣一個永遠樂觀、永遠把她當親人的博士在身邊,似乎再難的路,也沒那么難走了。
她繼續(xù)專注于手中的實驗,顯微鏡下的毒針殘留物呈現(xiàn)出特殊的結晶形態(tài),與她數(shù)據(jù)庫里記錄的組織常用毒素都不相同,但隱約帶著某種相似的分子結構。這讓她心里警鈴大作——難道辻村勛的死,真的與組織有關?那個失蹤的“威士忌”,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月光透過實驗室的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長方形的光斑?;以Э戳搜凼直?,已經(jīng)快天亮了。她摘下手套,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決定先休息,明天再繼續(xù)。
走出實驗室時,客廳里的燈已經(jīng)關了,只有博士房間還亮著一點微光?;以лp手輕腳地走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里陳設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架,書桌上擺著她和姐姐宮野明美唯一的合影。
她拿起相框,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姐姐的笑臉,眼眶有些發(fā)熱。如果姐姐還在,看到她現(xiàn)在的生活,會放心嗎?會為她有博士、柯南、夜一這些朋友而高興嗎?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夜一發(fā)來的信息:“毒針樣本分析有進展嗎?別熬太晚,早點休息。”
灰原哀看著屏幕上的字,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回復道:“有發(fā)現(xiàn),明天見面說。你也早點睡?!?/p>
放下手機,她躺到床上,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今天在辻村家的種種——辻村公江凄厲的笑聲,工藤新一推理時銳利的眼神,小蘭等待時溫柔的側(cè)臉,還有夜一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警惕地守護著柯南變身時的背影。
這些畫面像拼圖一樣,漸漸拼湊出一個復雜卻溫暖的世界。這個世界里有罪惡,有謊言,有等待,卻也有正義,有信任,有希望。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墻上畫了道細長的光帶?;以Х藗€身,看著那道光,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夢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和姐姐一起在櫻花樹下奔跑,陽光燦爛,笑聲清脆,沒有組織,沒有毒藥,只有純粹的快樂。
隔壁的工藤別墅里,夜一剛洗漱完畢,正坐在書房里翻看當年山城健二的案子卷宗。臺燈的光落在他專注的臉上,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書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旁邊是他白天順手從阿笠博士家“借”來的曲奇——知道灰原哀愛吃,特意留了幾塊。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看到灰原哀回復的信息,他嘴角彎了彎,放下卷宗,端起紅茶喝了一口。茶香醇厚,帶著一絲回甘。
他想起剛才送灰原哀回家時,她站在門口,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依舊清亮。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告訴她,不用那么辛苦,不用什么都自己扛,他會一直在。
但他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知道灰原哀的驕傲,知道她習慣了獨立,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好。陪伴是無聲的承諾,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夜一合上書卷,起身走到窗邊,看向隔壁阿笠博士家的方向?;以Х块g的燈已經(jīng)熄了,想來是睡了。他笑了笑,關掉書房的燈,轉(zhuǎn)身回了臥室。
夜色如墨,溫柔地擁抱著這兩棟相鄰的房子,也擁抱著里面各自安睡的人。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有新的線索要查,有新的挑戰(zhàn)要面對,但只要身邊有彼此,再難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月光靜靜流淌,穿過樹葉,穿過窗戶,落在書桌上、枕頭上、相框上,像一層薄薄的紗,守護著這夜的寧靜與安恬,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朝陽即將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