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林火旺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弧度終于清晰了些,“給他們發(fā)函。正式告知,因?qū)Ψ絾畏矫鏌o理由違約,造成我方巨大損失,限他們二十四小時內(nèi)履行合同義務(wù),否則,我將根據(jù)合同條款,向法庭申請強制執(zhí)行違約金賠償,并且保留追究一切連帶責任的權(quán)利。措辭要硬,律師蓋印?!?/p>
“明白!我立刻讓法務(wù)部起草!”張總立刻掏出筆記本記錄。
“李經(jīng)理,”林火旺最后看向負責安保的經(jīng)理,“那些穿背心的工人,只聚集,不動手?”
“是!就是這樣!煩死人,趕不走,差佬來了他們就散開,走了就聚回來……”李經(jīng)理咬牙切齒。
“他們不是工人,是霍家下面聯(lián)字號的社團分子,花錢請來的‘臨演’?!绷只鹜恼Z氣帶著冰冷的嘲弄,“他們想玩流氓手段又不沾身?行。找記者,去我的《亞洲日報》,還有其他大報記者,帶上相機。讓他們拍!讓記者寫:霍氏集團旗下疑似員工聚集妨礙商場正常運營,置地集團強烈譴責此等破壞商業(yè)環(huán)境的行為。文章標題醒目點?!?/p>
李經(jīng)理眼睛瞬間亮了:“懂了!小林生!我馬上去安排相熟的記者!”
高喬浩在一旁聽著,從最初的震撼到逐漸露出恍然。這小林生,完全沒有去爭一時之氣或者硬碰硬。他像條滑不溜手的泥鰍,瞬間就從對方砸下來的巨網(wǎng)邊緣找到了數(shù)個可以借力打力的縫隙。
利用合同、利用規(guī)則、利用警方、利用輿論……
每一招,都精確地打在對方試圖模糊處理或者隱藏在臺面下的痛點上。特別是讓警察去動公共碼頭的貨,和利用記者把霍家暗中支持的社團力量暴露在陽光下這兩招,簡直是釜底抽薪!霍家要臉面,更要維持面上的“規(guī)矩”。小林生這一手,就是逼他們要么退,要么把見不得光的東西擺上臺面。
“小林生,”高喬浩心底的恐慌終于被一種混雜著敬畏的興奮取代,“股價……還在65塊上下震蕩,好多股民被套在70多甚至80多……”
林火旺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了辦公室里那個閃爍著數(shù)字的巨大電子屏幕。置地集團的股價曲線如同垂死病人的心電圖,在65港幣一線劇烈波動,每一分漲跌都牽動著無數(shù)人的神經(jīng)。
“讓他們震?!绷只鹜穆曇衾溆踩玷F,“讓市場看清,霍家所謂的‘義舉’,包船王所謂的‘暫停’,郭得勝所謂的‘審慎’,李嘉城那副看戲嘴臉……背后都是什么?!?/p>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辦公室里的眾人,目光如鷹隼般俯瞰著港島那一片璀璨又冰冷的鋼鐵森林。陽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卻驅(qū)不散他周身那股深沉的寒意。
“這才剛開始?!绷只鹜穆曇艉茌p,近乎自語,卻清晰地鉆入身后每個人的耳朵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玻璃倒影里,他嘴角的笑容清晰可見。
霍家也好,包玉剛也罷……哪怕李嘉城跳得再歡。這其實都是林火旺故意讓霍英棟一手導演出來的一出“四面楚歌”的好戲。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只余下電子屏幕股價跳動時發(fā)出的微弱滴答聲。
小林天望沒有回頭,但所有人都感覺他的目光穿透了玻璃,落在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落在那些高踞華堂、自以為執(zhí)掌著風云的人影上。
“在港島這樣的一個世界自由港中,我這個合法商人,居然遭到如此不公的集體毀約與圍攻……”
說罷,林火旺一個轉(zhuǎn)身,對高喬浩吩咐道,“和TVB那邊說,我們的電視直播公告,暫時取消。然后馬上備車,跟我一起,到港督府去。從《亞洲日報》調(diào)記者過來,再把消息也放出去,各大報社和電視臺都要知道,我小林天望,親自急匆匆地跑去港督府,要向港督麥理浩發(fā)起抗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