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秋婉眉頭緊鎖,嘴唇張合兩下,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只是頭埋的更低了情緒也更低落了,
楊諾看她這個樣子,嘆了口氣繼續(xù)勸慰道:
“娘你也知道,雖然爹去世前把不安分的人清理了一波,但終究我現在年紀尚幼,目前能壓制得住人也只是因為現在家里的產業(yè)在迅速擴大,讓那些大人眼見得到的利益在不斷擴大,才愿意信服我這個孩童。
如果我偏安一隅,他們守著自己的那份好處有了閑心閑力,即使現在沒啥心思,但也難保將來不會動歪心思?!?/p>
董秋婉聽到這里,還在吃飯的手已經放到桌下,絞著衣襟,雙眸開始蘊出眼淚,卻還是沒有說話。
終究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女人,不是什么什么成熟穩(wěn)重的家族主母,楊諾看著自己母親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繼續(xù)說到:
“這也不是一去不回了,路上來回也就兩個月,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加上辦事的時間也就三四個月便回來了,還沒準我這一去就在那邊站穩(wěn)了腳跟,到時候就可以把娘你接過去了呢,那時間還會更短?!?/p>
“而且,這條路也是官道,每天來來回回那么多人,我們除了自家的護衛(wèi)以外還有鏢師隨行,安全得很,不會有事的?!?/p>
“當初你外公和舅舅……”
董秋婉聽到這里,忍不住提到了父親和哥哥,卻又沒繼續(xù)說下去。
楊諾知道她想要說什么,于是接話道:
“那時候的事情實是百年難遇千年難遇,地震洪水,然后又是瘟疫匪亂,最后還接著來了蝗災和饑荒,任誰都不會想到的。
咱這次是去涼都,地勢平坦開闊地震傷不了,就算大雨連三月,任洪水再大也不可能把大平原淹了對吧,
官道上官兵往來眾多,真要有匪怕不是得讓官兵搶著剿匪拿軍功呢,安全得很,
跟當初娘你們遷徙的情況完全不同的,不會再發(fā)生那些事情的。”
“而且你兒子啥性格娘你還不放心?凡事都是列出個一二三四五六的預案,穩(wěn)健著呢,放心好了?!?/p>
董秋婉聽到這里也算是舒了一口氣,情緒有所恢復,不再說什么拿起碗筷繼續(xù)吃飯。
雖然好歹把董秋婉勸慰好了,但大家的心情難免還是有所影響,接下來也沒再說太多的話,安安靜靜的默默吃著晚飯。
這一頓飯就這么隨著沉悶的氣氛過去。
夜里,當楊諾躺在床上,卻是在想著晚飯時說到的事情,當初母親董家也是經營有道,生意做大了,外公回來接全家去新的地方居住,
結果路上半路遇上地震山體垮塌,隨行的隊伍散了大半,接著剩余的家當又大部分被洪水沖走,甚至好些個族人都折在滔天的洪水里,
所幸董秋婉一家被保護的很好,父母兄長還有她自己,都還全須全尾的沒受什么傷害。
可惜緊接著瘟疫爆發(fā),整個隊伍直接散了,旁支的族人還有下人死的死跑的跑走散的走散,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流亡,四處躲避瘟疫尋找安全的地界,
可惜,天災過后必有人禍,
大量的百姓活不下去開始流亡開始瘋狂,暴民匪徒越來越多,蝗災和饑荒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董家四口,父母和兄長最終死在了餓綠眼了的暴民手中,僅剩妹妹董秋婉憑借嬌小的身材鉆進燒毀了的房屋廢墟里才躲過一劫。
接下來一個人跟著一群老弱病殘一路流浪到這里,最后被小混混發(fā)現了她掩蓋在淤泥污垢下的美貌,抓了獻給了楊老頭,才算是結束了流亡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