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孫尚儀垂首,"她昨夜焚了張窗紙,灰燼飄出門外,落進送葬隊的棺材縫里。"
燭火在帝王眸中晃了晃。
他將《換命錄》丟進炭盆,看火星子舔著紙頁,突然道:"去查,誰把玉佩放進藥匣的。"
靜室里,沈青梧吹熄了最后一盞殘燭。
黑暗中,她摸出腰間的銅鈴,鈴身還帶著方才畫拘魂符時的余溫。
符紙燒在棺材縫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胡道人的魂被鎖死了——他逃得了替身,逃不了命;換得了命,換不了因果。
"胡道人,你替人收命。"她對著黑暗輕聲說,"今日,我替地府收你。"
話音未落,案頭那盞白日里沒點的白燭突然"噼"地響了一聲。
沈青梧瞇眼望去,燈芯上竟騰起一絲幽藍的火星,轉瞬又滅,像誰在黑暗里眨了下眼睛。
靜室里的白燭突然"噼"地炸了燈花。
沈青梧的指尖剛撫上腰間銅鈴,那團幽藍的火焰便順著燭芯竄了半尺高。
燭淚不再是尋常蠟油,而是凝成細如發(fā)絲的暗紋,在半空浮成星圖模樣——和她心口那道泛著冷光的契約紋路,竟在空氣中連成了金線。
她后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前世趕尸時,師父說過最兇險的陰局,便是陰陽紋路共鳴。
可此刻她沒有退避,反而屈指叩了叩心口:"地府的賬,算到我頭上來了?"
話音未落,幽藍燭火里浮出九道虛影。
是上個月投井的小宮女阿阮,是被毒殺的李答應身邊的二等侍女,是前年冬夜凍死在永巷的灑掃宮娥——她們的脖頸還勒著斷繩,發(fā)間插著碎簪,手中提著的羊角燈裂成了八瓣。
九道魂魄在冥途里跪成兩排,額頭觸地時,沈青梧聽見自己心口契約發(fā)出金石相擊的輕響。
"九魂得雪,罪證確鑿。"
陰惻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像無數(shù)根冰針刺進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