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引魄笛。"沈青梧吹了吹還發(fā)燙的骨管,"用鎮(zhèn)樁人的骨,引鎮(zhèn)樁人的魂。"
子時(shí)三刻,冷宮枯井旁。
沈青梧站在井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骨笛橫在唇邊的剎那,她左眼的陰火突然暴漲——地底傳來十二聲抽氣般的嗚咽,像十二只手同時(shí)攥住了她的心臟。
她咬著牙吹響,沒有曲調(diào),只有魂契共振的尖嘯。
井壁"咔嚓"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第一具尸骸從土里鉆出來時(shí),小鳶尖叫著捂住嘴——那是個(gè)十二三歲的男孩,頸上的鐵鏈嵌進(jìn)肉里,眼窩里爬滿蛆蟲,卻對(duì)著沈青梧跪了下去。
接著是第二個(gè)、第三個(gè)。。。。。。十二具身纏鐵鏈的尸骸從四面八方的土中爬出,跪成一圈,空洞的眼窩全都對(duì)著她。
"判官。。。。。。"十二道聲音混在一起,像風(fēng)刮過破鐘,"召我何事?"
與此同時(shí),景陽宮。
蕭景睿突然從錦被里坐起,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抓起案上的狼毫,筆鋒在宣紙上狂亂游走——地宮、十二根樁、中央那點(diǎn)朱紅,正是乾清宮龍座之下。
乳母要奪筆,他卻突然露出詭異的笑:"他們說。。。。。。陛下忘了他們。。。。。。"
御書房。
蕭玄策批到第三本奏疏時(shí),耳邊突然響起斷續(xù)的笛聲。
他握筆的手一緊,墨汁濺在"河工"二字上,染成團(tuán)猙獰的黑。
笛聲越來越清晰,像有人在他心口撒了把碎冰。
他猛然抬頭,窗外的月亮被烏云遮了大半,冷風(fēng)裹著笛聲灌進(jìn)來,竟讓他聽見十二個(gè)聲音齊聲低喚:"陛下——你還記得我們嗎?"
"放肆!"蕭玄策拍案而起,龍紋暗繡的朝服被燭火映得泛紅。
他拂袖打翻燭臺(tái),火舌舔著奏疏騰起,卻蓋不住那若有若無的笛音。
冷宮枯井旁。
沈青梧收笛入袖,十二具尸骸瞬間沒入土里。
她摸了摸笛身,指尖觸到一絲異樣的溫?zé)帷@笛音本應(yīng)只傳幽冥,可蕭景睿那幅地宮圖。。。。。。她咬破食指,血珠滴在笛孔中心,低聲道:"你想借魂,我便煉笛。。。。。??蛇@笛,只聽我令。"
血珠滲進(jìn)骨紋的剎那,笛身浮現(xiàn)一行微不可見的血字:"契主——沈青梧"。
地底深處,一截?cái)嘀竿蝗活潉?dòng)起來,仿佛有誰隔著泥土,輕輕撫過同樣的符文。
小鳶遞來披風(fēng):"主子,該回清梧閣了。"
沈青梧裹緊披風(fēng),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左眼的陰火卻更盛了。
她摸了摸袖中的骨笛,低笑一聲:"蕭玄策,你砌的人墳。。。。。。該塌了。"
遠(yuǎn)處,乾清宮的飛檐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只蟄伏的獸。
而清梧閣的窗紙后,骨笛的蜂鳴仍在繼續(xù),仿佛在應(yīng)和著什么,等待著某個(gè)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