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雖淡,卻精準擊中兩名禁軍腳下鐵甲——銹跡如藤蔓瘋長,轉(zhuǎn)瞬腐蝕關節(jié),鎧甲崩裂墜地!
墨鎮(zhèn)猛然回頭,目光如刀:“賤婢!你也敢破契?!”
他抬手一招,一道畫靈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撲線印而來,利爪撕風,殺意凜然!
千鈞一發(fā)之際,斷言怒吼一聲,將手中浸滿血的銅鈴擲出!
鈴飛如箭,正中畫靈眉心!
“鐺——!”
一聲巨響,仿佛九百冤魂齊哭。
那畫靈渾身劇震,面容扭曲變形,竟在慘叫中喊出一句完整人語:“救我……我不想當?shù)丁?/p>
墨鎮(zhèn)如遭雷擊,連退數(shù)步,臉色慘白:“不可能!他們早該無識無憶!這是‘滅巫錄’最深咒印,神魂俱銷,只余軀殼!”
斷言撐地而起,冷眼望他:“你說他們只是燃料?可人心燒不盡——只要有人肯聽。”
風忽然靜了。
沙塵懸空,仿佛時間也為之凝滯。
九道畫靈在空中盤旋,動作遲緩,似有掙扎。
它們曾是忠臣、是諫士、是被焚書坑儒的文人、是被沉江滅口的御史……他們的名字不在卷宗,尸骨不入墳塋,可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哪怕只是一縷血、一道紋、一句真話——他們的魂,就還未真正死去。
墨鎮(zhèn)雙目赤紅,瘋狂揮動畫筆:“再響一次!給我封死它!”
可就在此時——
地宮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震動。
如同鐘鳴,又似心跳。
所有殘存玉印,哪怕已被掩埋三尺,亦微微亮起,透出土縫一線微光。
地宮深處那一聲震動,如古鐘輕叩,又似胎心跳動,自九幽之下蜿蜒而上,震得黃沙懸空、火光凝滯。
所有殘存的玉印——那些被深埋三尺、銹蝕腐壞、早已無人記得其存在的皇權(quán)信物——竟在同一瞬亮起微光,像是一顆顆沉睡千年的星子,被某種古老而不可違逆的律令喚醒。
斷言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血與淚:“她開始了!她在用‘心獄回響’喚醒所有被封之名!”他雙膝跪地,卻昂首向天,僧袍獵獵如旗,“你們以文字殺人,以律法封魂,可曾想過——字能壓人,命卻壓不住?!”
墨鎮(zhèn)臉色驟變,猛地揮動畫筆欲斬斷畫靈與畫卷的聯(lián)系,卻發(fā)現(xiàn)筆鋒所觸之處,畫軸竟自行燃燒起來,火焰幽藍,無聲無息,燒得不是紙帛,而是因果。
灰燼飄飛,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字跡,鐵畫銀鉤,宛如史官親書:
“執(zhí)筆者,終成書中囚?!?/p>
他瞳孔驟縮,踉蹌后退。
“不可能……這是我布了十年的局!《九獄鎖魂圖》乃集怨成陣,萬魂為祭,怎會反噬于我?!”
可答案早已寫在風里。
那琉璃燈塔前,沈青梧靜立如初。
她站在階梯盡頭,腳下是通往冥途原點的最后一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