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0章 松不開的手3（第2頁）

老人身上還沾著面粉，笑起來時(shí)眼角的皺紋里都藏著白色粉末。

“傻孩子，這才第一天?！?/p>

爺爺用拇指抹去季凜鼻尖上不知何時(shí)沾到的面粉，“酒香不怕巷子深，咱們的面好，慢慢就有人知道了?！?/p>

季凜低頭玩著衣角：“可要是……要是一直沒人來怎么辦？”

爺爺輕輕抬起孫子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還記得老家種玉米嗎？播種之后要等好久才能發(fā)芽，急不得?！?/p>

他指了指面團(tuán)，“這和種地一樣，要給它時(shí)間?！?/p>

第二天，情況更糟。

一整天只來了五個(gè)客人，其中三個(gè)還是同一個(gè)人——那位保安大叔帶著兩個(gè)同事來嘗鮮。

季凜看著爺爺把沒賣完的面條倒進(jìn)垃圾桶，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爺爺?shù)氖忠驗(yàn)殚L時(shí)間揉面而紅腫，卻只換來這么點(diǎn)收入。

“別這副表情?！睜敔斈罅四笏哪樀?，“來，幫爺爺想個(gè)主意，怎么讓更多人知道咱們的面攤？”

季凜咬著鉛筆頭想了半天：“要不……要不我去街上喊？”

爺爺哈哈大笑，震得案板上的面粉都跳了起來：“好主意！不過咱們先試試別的?！?/p>

他從三輪車底下掏出一塊木板，“明天做個(gè)招牌掛起來?！?/p>

第三天，一塊手寫的“季家手搟面”招牌掛在了遮陽棚下。

爺爺還特意多做了幾種澆頭：炸醬、西紅柿雞蛋和茄子鹵。

可生意還是不見起色。

傍晚收攤時(shí)，季凜悶頭收拾凳子，不小心碰倒了一碗沒動(dòng)過的面。

面條撒了一地，他呆呆地看著，突然蹲下去用手去撈。

“不要了?！睜敔斃∷氖滞?，“臟了?！?/p>

“可是……可是……”季凜的眼淚砸在油膩的地面上，“這都是爺爺辛苦做的……”

爺爺把他摟進(jìn)懷里，粗糙的手掌輕拍著他的背：“幾根面條而已，爺爺明天再做新的。”

季凜把臉埋在爺爺帶著面粉香氣的衣襟里，抽泣著問：“我們會(huì)餓肚子嗎？”

“怎么會(huì)！”爺爺松開他，從兜里變魔術(shù)似的掏出兩個(gè)熱乎乎的燒餅，“先墊墊，晚上爺爺給你炒雞蛋?！?/p>

回家的路上，季凜坐在三輪車后面，小口咬著燒餅。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爺爺佝僂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爺爺，”他突然說，“我以后不吃零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