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王爵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訕笑,“丙字七號庫區(qū)那批新到的雜物都清點(diǎn)登記完畢了?!?/p>
他將整理好的冊子雙手呈上,“都是些破衣爛衫、舊書廢紙,沒什么像樣的東西。小的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實(shí)在是……沒什么值得留意的線索?!?/p>
吳仁義聞言小眼睛斜睨過來,拉長了聲調(diào),“哦?一點(diǎn)……能用的都沒有?”
那語氣里充滿了懷疑和毫不掩飾的失望。
王爵臉上卻愈發(fā)顯得誠懇,“回大人,真沒有!您是不知道,那堆東西破得沒法看,霉味沖鼻子!估計(jì)原主家底早就被抄沒了八百年了,剩下的這些,怕是連收破爛地都不要!白費(fèi)了大人您一番心思,也白瞎了小的跑這一趟腿兒?!?/p>
吳仁義瞇著眼,仔細(xì)打量著王爵的神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絲毫破綻。
半晌,吳仁義才哼了一聲,語氣不快,“媽的,又是群窮鬼!晦氣!”
王爵剛暗自松了口氣,以為蒙混過關(guān)。
卻聽吳仁義又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這一批送來的女眷,名冊你也看過了,就真沒一兩個家里可能藏著點(diǎn)東西的?”
王爵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他知道,最關(guān)鍵的時刻來了。
他臉上露出努力回憶的神色,然后猛地一拍腦袋,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哎呦!大人您這么一說,小的倒是想起來了!這批女眷里,大多確實(shí)是窮苦出身,沒什么油水。不過……好像有一個……呃……就是小的剛過門的那位……”
他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尷尬和難為情,他知道不說也沒用。
“哦?”吳仁義的小眼睛里瞬間閃過一抹精光,“你那個婆娘?她什么來路?”
王爵搓著手,壓低聲音,“回大人,是……是這樣的。小的看她那檔案上只寫著‘原罪官家眷’,心里也嘀咕。新婚夜那天,就……就多了句嘴問她。她哭哭啼啼地說了,說她爹原本在南邊是個管糧草的小官,結(jié)果卷進(jìn)了上頭大人的案子里,說是……說是貪墨了軍糧?!?/p>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吳仁義的反應(yīng)。
只見吳仁義聽得眉頭微挑,手指捻著那幾根老鼠須。
“貪墨軍糧?”吳仁義眼中貪婪之色更盛,下意識地追問,“這可是肥差!就算被抄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沒藏下點(diǎn)……”
王爵心里大罵貪得無厭,臉上卻立刻堆起更深的苦笑,連連擺手。
“大人您明鑒!要真是肥差,哪還能落到咱們這?她爹那就是個頂缸的!真正的上官早就打點(diǎn)好了,把他推出來當(dāng)了替罪羊!抄家那是抄得干干凈凈,連根毛都沒剩下!她家為了保住她這條小命,最后那點(diǎn)體己錢也全填了無底洞了,這才判了個流放!要不然,就她那張臉……咳咳,就她那模樣身段,哪能輪到小的?早不知道被哪個上官弄去當(dāng)丫鬟妾室了,您說是吧?”
他說著,還故意露出一副“撿了便宜但也惹了麻煩”的復(fù)雜表情。
吳仁義盯著王爵看了幾秒,見他眼神“坦蕩”,表情“自然”,不似作偽。
忽然,他臉上的探究和貪婪一收,瞬間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
“呵呵,本官就是隨口一問,開個玩笑,瞧瞧把你緊張的!行了行了,既然沒什么發(fā)現(xiàn),那就算了。這趟辛苦你了,散了,回家吃午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