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
叫得這么親熱?
以前關(guān)系不錯?
他趕緊湊上前,擠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
試圖打破這詭異又壓抑的氣氛,“哎呀!原來是舊相識?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緣分吶!柳……柳小姐是吧?快別坐地上了,涼!紅玉,你看這……要不先請柳小姐進(jìn)屋喝口熱水?敘敘舊?”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給秦紅玉使眼色,示意她別嚇著人家。
這流放地突然冒出個認(rèn)識秦紅玉的官家小姐,是福是禍還說不準(zhǔn)呢!
秦紅玉仿佛沒看到王爵的眼色,她的目光依舊鎖在柳云舒臉上。
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追問,“柳家,為何也被流放至此?”
這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柳云舒勉強(qiáng)維持的鎮(zhèn)定。
她再也抑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道。
“是……是受了牽連……秦姐姐,自從秦伯父……秦家出事之后,京城就……就亂了套了……那些人,那些構(gòu)陷秦伯父的人還不肯罷休!他們借著清查余孽、同黨的名頭,在朝中大肆排除異己!凡是曾經(jīng)與秦家交好,或者為秦伯父說過幾句話的,都遭了殃!”
柳云舒抬起淚眼,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冤屈,“我父親……我父親只是在一次宮宴上,酒后失言,說了一句‘秦將軍鎮(zhèn)守北疆多年,勞苦功高,即便有錯,也罪不至禍及滿門……就這一句話!就被御史參劾,說是‘同情逆臣、‘心懷怨望!皇上震怒……我們柳家……就被抄家流放了……我娘她……她在路上就……”
她泣不成聲,瘦弱的肩膀劇烈顫抖著,無盡的委屈和后怕將她淹沒。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jìn)秦紅玉早已千瘡百孔、卻始終被強(qiáng)行冰封的心臟!
京城大清洗!
余孽!
同黨!
構(gòu)陷者不僅害了她秦家滿門,連那些僅僅心存一絲憐憫、說過一句公道話的人都不放過!
要將所有與秦家相關(guān)的痕跡,都從這世上徹底抹去!
父親一生忠君愛國,浴血沙場,守護(hù)的是這樣一群趕盡殺絕、蠅營狗茍的蠹蟲?!
一股滔天的恨意混合著蝕骨的悲涼,如同巖漿般在她胸中翻涌、沖撞!
幾乎要沖破她那層冰冷的軀殼,將她焚燒殆盡!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嘎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