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虛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同行。
陸昭若對他這聲略顯親昵的“昭若”微怔,隨即了然,他這是被孟羲激起了意氣。
她贈衣之事,緣由再簡單不過。
于是,她溫婉一笑,神色坦然,大大方方看向孟羲:“孟郎君言重了,昔日贈衣,不過是想向孟郎君打聽一人,才贈送繡樓的衣裳?!?/p>
她目光掠過那身衣袍,又道:“公子既穿著合宜,他日若有添置新衣的雅興,云裳閣掃榻相迎?!?/p>
言罷,微微頷首,便欲轉(zhuǎn)身。
蕭夜瞑聞言,唇角含著笑意。
孟羲豈容她如此輕易脫身,當(dāng)即揚聲道,聲音足以讓周遭幾人聽清:“陸娘子且慢!上兩月某不慎落水,幸得娘子奮不顧身,躍入湖中相救,此恩重于泰山,某沒齒難忘!”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關(guān)切又似有深意:“只是當(dāng)日娘子衣衫盡濕,不知歸家后一切可還安好?可曾惹來閑言碎語?若因此損了娘子清譽,某萬死難辭其咎!”
陸昭若沒想到,他把此事拿出來說?
瞧了瞧身邊,臉色微微氣紅的蕭夜瞑,她無奈一笑,看向孟羲:“孟公子多慮了。當(dāng)日情形危急,救人要緊,身邊有你的忠仆妥善處置,并未有何不便,至于清譽——”
她目光澄澈,語氣坦蕩:“心正自然清,何懼流言紛擾?見義勇為,本是為人本分,即便當(dāng)日落水的是陌路之人,我亦會施以援手。孟郎君若真感念此恩,不若日后亦多行善舉,便是最好的報答了?!?/p>
言罷。
她側(cè)首望向蕭夜瞑,目光溫軟:“阿瞑,我們走吧,莫教永福長公主久候?!?/p>
這一聲“阿瞑”喚得自然親昵,蕭夜瞑心頭猛地一跳,耳根霎時染上薄紅。
他年少崢嶸,于男女之情上卻純?nèi)蝗绨准?,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只怔怔地望著她。
臨轉(zhuǎn)身前,他終究沒忍住,眼風(fēng)掃過孟羲,眸中掠過一絲少年人獨有的得意之色。
陸昭若說完,自己亦是一怔,耳尖微微發(fā)熱。
她亦未料到,自己方才竟會為著寬慰他,脫口喚出如此私密的稱呼。
孟羲立于原地,望著二人并肩離去的背影,耳邊猶縈繞著陸昭若疏離的話語與那一聲刺耳的“阿瞑”,只覺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般,悶得發(fā)慌。
他今日一改往日疏狂,未曾惡言相向,亦未露半分輕視,已是前所未有地主動示好。
為何……為何她偏偏待他,比往日更為疏遠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