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退開,額頭抵著我的,呼吸交錯。我沒有睜眼,只是感覺到他的手指還在摩挲我的發(fā)尾,一下一下,像是在數(shù)有多少根纏進(jìn)了他的指縫。
“不是想回頭?!彼K于說話,聲音啞得厲害,“是知道哪里才是家?!?/p>
我睜開眼,看見他瞳孔里映著我模糊的臉。窗外又有煙火炸開,這次是金色的,灑在我們之間,像一場無聲的雨。
“那你以后垃圾往哪兒裝?”我低聲問,嘴角卻不自覺揚起來。
他低笑了一聲,額頭蹭了蹭我的:“垃圾桶?!?/p>
“真改得了?”
“第一百次失敗也算進(jìn)步?!彼f,“總會記住的?!?/p>
我忍不住笑出聲,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以前可不是這么好脾氣的人。”
“以前?!彼貜?fù)了一遍,眼神忽然認(rèn)真起來,“以前那個顧晏辭,連自己餓不餓都不知道?,F(xiàn)在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
“現(xiàn)在有人會罵我笨,會搶我碗里的雞蛋,會因為我煮糊了面翻白眼?!彼兆∥业氖滞?,拉到唇邊,在掌心親了一下,“這樣的人,我才認(rèn)得清楚。”
我的心猛地軟了一下。
他松開手,彎腰去撿地上的鑰匙。我卻先一步蹲下,指尖剛碰到金屬,就被他按住了手背。
“別撿。”他說。
我抬頭看他。
“讓它待在地上。”他聲音很輕,“就像那些規(guī)矩、頭銜、別人眼里的樣子。我不需要它們指路了?!?/p>
我靜靜看著他,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不是因為他說得多動人,而是因為他真的做到了。不是嘴上說著放下,而是親手把過去鎖進(jìn)了抽屜,連鑰匙都愿意丟掉。
“你知道嗎?”我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你剛住進(jìn)來那天,我還擔(dān)心你會嫌棄這屋子太小,馬桶老漏水,窗戶關(guān)不嚴(yán)?!?/p>
“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一件事?!彼局鄙碜?,靠近我。
“什么?”
“你做的飯,我能不能每次都吃到?!?/p>
我瞪他一眼:“少貧了,廚房還亂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