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等我回答,只是把頭埋進膝蓋,肩膀微微發(fā)抖。毯子滑下去一半,他也沒去拉。
我伸手想幫他蓋好,卻看見他西裝褲腳的血跡又滲開了。黑色布料吸了水,顏色更深,邊緣裂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線頭。
我盯著那道口子,心跳加快。
他太安靜了,安靜得不像活人。只有手指還在動,一下一下,按著那顆紐扣。
我慢慢挪過去,離他近了些。他沒反應(yīng)。
“我?guī)湍惆蜒澴用摿税??!蔽艺f,“臟了得洗?!?/p>
他搖頭,“不用。”
“都濕透了?!?/p>
“我不冷。”
“可血還在流。”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松口:“……那你別看?!?/p>
我點頭,“我不看。”
我扶他稍微坐直,手伸向褲腰。扣子銹住了,我用力掰了一下才解開。拉鏈卡在中間,往上扯不動。我只好沿著縫線撕開一點,布料發(fā)出輕微的撕裂聲。
他沒動,呼吸卻變重了。
我一點點把褲腿卷上去,避開傷口。大腿外側(cè)有一道縫合過的傷,針腳歪斜,像是自己縫的。邊緣發(fā)紅,有膿跡。最奇怪的是,傷口形狀不規(guī)則,像是被什么硬物撞破后強行處理過。
我屏住呼吸。
他左手突然抽動,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別問?!彼f,“現(xiàn)在別問?!?/p>
我看著他滿頭冷汗的臉,沒再說話。
我把撕開的褲腿折好壓住傷口,起身去找醫(yī)藥箱。轉(zhuǎn)身時,聽見他低聲說了一句:
“車票還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