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去告訴他們?!彼f,“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簽字?!?/p>
周明遠看了他很久。
然后他收起手環(huán),把桌上的文件拿起來,轉(zhuǎn)身走向玄關。
皮鞋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
門開了。
風灌進來一點,吹動窗簾。
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阿辭突然開口。
“周明遠。”
那人停下。
“你以前……是不是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阿辭抬起頭,眼神有點恍惚,“你說,如果一個人的記憶全沒了,他還算不算同一個人?”
周明遠背對著他,沒回頭。
“您說過?!彼曇艉茌p,“只要心里還留著想回去的地方,就不是真的丟了?!?/p>
說完,他走了出去。
門關上了。
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阿辭還跪在地上,頭靠在衣柜門上。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木板傳過來,很燙。他的手指慢慢抬起,輕輕敲了兩下柜門。
三短,一長。
是我們看電影時定的暗號。他說,如果有一天他忘了我是誰,只要聽到這個節(jié)奏,就知道我還在這里。
我用指尖回叩了一下。
他也感覺到了。
他的肩膀松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力氣。他慢慢坐到地上,背靠著柜門,閉上眼。
我沒敢開門。
外面太靜了,靜得不像真的安全。
他忽然又抬起手,在柜門上寫了三個字。
一筆,一劃。
是“別怕”。
我盯著那痕跡,眼淚一下子涌上來。
我想告訴他我沒事,想拉開門抱住他,可我不敢動。剛才那一幕還在腦子里轉(zhuǎn)——周明遠手里的裝置,阿辭跪地的樣子,還有他說的那句“把我鎖在這里”。
他不是在求生,是在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