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送,這單就廢了。
我咬牙站起來,顧不上膝蓋疼,先把外賣拎起來檢查——還好,湯沒灑。然后我走到他車邊,探頭往里看。
車里沒人,鑰匙還插著,副駕上有瓶沒開的礦泉水,后座干干凈凈,連個包都沒有。
我回頭看他:“你身上有手機嗎?證件呢?”
他搖頭,眼神茫然:“沒有……我……什么都不記得?!?/p>
我蹲下,想幫他看看傷口,他卻往后縮了一下,動作像只受驚的貓。
“別怕,”我說,“我叫蘇晚,是個送外賣的。你剛才被撞了,可能腦子有點懵。先別動,我得去送個餐,馬上回來?!?/p>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嘴唇微微發(fā)抖。
我轉身要走,他又開口:“你……還會回來嗎?”
我頓住。
雨越下越大,他坐在車邊,西裝全濕了,血混著雨水往下淌。他看起來那么貴,那么干凈,現(xiàn)在卻被丟在這條爛巷子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我嘆了口氣,把破雨衣脫下來,蓋在他肩上:“等我?!?/p>
我沖進雨里,電動車騎不動了,只能推著走。三十八樓,爬上去的時候腿都在抖??蛻糸_門,接過外賣,連句謝謝都沒說,門“砰”地關上。
我喘著氣回到巷口,他還蹲在便利店屋檐下,姿勢都沒變。手指在玻璃上劃來劃去,畫著一些沒意義的線。
我走近,他抬頭看我,眼睛亮了一下。
“我回來了?!?/p>
他點點頭,像確認什么似的,低聲說:“你……回來了?!?/p>
我蹲下,看他額頭的血:“得處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你真什么都不記得?名字、家在哪兒?”
他搖頭:“只記得……黑。然后是疼。再睜眼,就看見你了。”
我皺眉。這傷不像是剛撞的,可能之前就有撞擊,這次是二次受傷。
我掏出手機想打120,可一看余額,心涼了半截。最近單子少,上個月房租拖了五天,房東天天打電話。要是再出點醫(yī)藥費,下個月真得睡橋洞。
我抬頭看便利店老板,老頭探出頭:“那男的沒事吧?看著挺嚇人?!?/p>
“沒事,我朋友,撞到頭了。”我隨口編了個理由。
老頭點點頭,縮回去。
我盯著那男人,心里打架。送醫(yī)院?沒錢。報警?他要是真是個有錢人,醒來一通電話,我這種小人物夠嗆能扛住??梢遣还芩谶@兒,雨不停,體溫掉下去,真出事了,我一輩子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