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彼f,“但我寧愿清醒地疼,也不想安全地忘。”
他慢慢站起身,腿還有些軟,扶著椅背撐住自己。左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在微微抽動,像是仍有某種信號在試圖入侵。
“你們給我設定了反應模式?!彼⒅?,“看到她靠近危險,我就只能恐懼,不能行動;想起過去,就要被強行切斷。對不對?”
女人沒說話。
“可你們漏算了一點?!彼站o我的手,掌心滾燙,“人不是程序。愛也不是數(shù)據(jù)。你們能控制我的行為,能篡改我的記憶,但你們沒法定義——”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卻更穩(wěn)了。
“——什么叫活著?!?/p>
我仰頭看他,血還在往下流,一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溫的。
他忽然彎腰,撿起地上那支斷掉的筆芯,用右手夾住,在自己左手腕內側寫下兩個字:蘇晚。
筆跡歪斜,帶著血痕。
“以后它要是再亂動,”他說,“我就讓它記住這個名字?!?/p>
心理咨詢師終于開口:“你不該抗拒治療?!?/p>
“這不是治療?!彼⒅斑@是清除。”
房間里靜了幾秒。儀器還開著,顯示屏上的波形圖劇烈起伏,像心跳失控的曲線。
我扶著他重新坐下。他靠在椅背上,閉眼喘息,左手擱在膝蓋上,手腕上的字跡已經被汗水浸得模糊,但他始終沒有擦。
“還有一次預約?!蔽业吐曊f,“下周三。”
他點頭?!叭ァ!彼f,“我想知道他們還會做什么?!?/p>
我說不出話。只覺他手指一點點回暖,貼著我的,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
門外傳來電梯到達的提示音,有人在走廊說話,聲音由遠及近。
他忽然睜開眼,看向門口的方向。
左手再次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