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后退一步。
但他立刻用右手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硬生生把那只手按了下來。額角青筋暴起,像是在和身體里的什么東西搏斗。
幾秒后,他喘著氣松開手,左臂垂落,指尖滴下一滴汗。
“你看,”他笑了一聲,眼里卻有水光,“它還想動。但它現(xiàn)在只能畫你的名字,不能再碰你一根頭發(fā)?!?/p>
我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本教材。
然后我從包里拿出那把仿真槍。
塑料外殼冰涼,扳機有些卡頓。我走到他面前,抬手,槍口抵在他的胸口。
他沒躲。
“你說要用這顆子彈結(jié)束痛苦?!蔽叶⒅劬?,“那現(xiàn)在呢?你還想死嗎?”
他低頭看了眼槍,又看我。
“想?!彼f,“如果這意味著我能徹底擺脫他們,不再被操控,不再夢見你死在我面前……那我寧愿死。”
“可我不想你死。”我聲音發(fā)顫,“我要你活著。你要親口告訴我,你是阿辭,不是他們的工具。你要說你愛我,不是因為程序,是因為你真的選擇了我?!?/p>
他閉上眼。
一滴淚從眼角滑下來。
再睜眼時,他伸手覆上我扣著扳機的手,掌心滾燙。
“我記得你煮面時總多放半勺醋;記得你加班回來會先摸我的額頭看我有沒有發(fā)燒;記得你說‘熱牛奶涼了就不好喝’時的樣子?!彼蛔忠痪涞卣f,“這些事沒人教我記住。它們就是我自己活過的證明?!?/p>
他往前壓了一寸,讓槍更深地陷進胸口。
“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他嗓音沙啞,“那就開槍。但在這之前,請相信——我每一次靠近你,都是我想活下來的證據(jù)?!?/p>
我手指僵在扳機上。
風卷起他的衣角,拍打著五角星的一角。遠處城市燈火閃爍,像無數(shù)雙注視的眼睛。
我緩緩松開手,槍卻沒有收。
“那你為什么還留著這本書?”我問,“明知道它會讓你痛苦,會讓你想起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低頭看著教材,沉默了幾秒。
“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看到?!彼f,“而我要讓你親眼看見——我曾經(jīng)被命令去傷害你,但我改寫了所有結(jié)局。我不敢說我不曾動過殺念,但我敢說,從第一秒起,我就選擇了護住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