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沒落,他猛地扯下背心,轉(zhuǎn)身朝高窗方向扔出去。轟的一聲,裝置撞上鐵框炸開,泡沫塊四散飛濺,彩帶像雨一樣飄下來。中間滾出個東西,在地上彈了一下,停在我鞋邊。
是一枚戒指。
用泡面叉彎成的,歪歪扭扭,邊緣還有燒過的焦痕。
“你看?!彼鴼猓钢敲督渲?,“這才是真正的引爆裝置——炸掉那個叫顧晏辭的怪物?!?/p>
我蹲下去,撿起那枚叉子戒指。手指抖得厲害,差點沒拿穩(wěn)。金屬很薄,一用力就會變形,可我還是把它緊緊攥進了掌心。
他走過來,在我面前坐下,背靠著倒塌的墻。呼吸還是很亂,臉色白得嚇人,但嘴角一直掛著笑。
“我沒有武器?!彼f,“沒有權(quán)力,也沒有記憶。但我有體溫,有心跳,有為你不怕死的勇氣?!?/p>
我抬頭看他。
他伸手撫上我的臉,拇指擦過眼角。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什么。
“現(xiàn)在你知道了?!彼吐曊f,“我不是來執(zhí)行命令的。我是來證明——我愛的是你,不是任務(wù)?!?/p>
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沒擦,也不想擦。只是把那只握著戒指的手伸過去,放進他手里。他的手指冰涼,可還是用力回握住了我。
我們就這樣坐著。
背后是還在閃紅光的監(jiān)控探頭,四周墻壁不知道藏了多少攝像頭??烧l都沒再動。倒計時早就歸零,系統(tǒng)也沒更新新指令。工廠安靜得像墳?zāi)梗挥酗L(fēng)吹動天花板上殘留的彩帶,輕輕晃。
他靠在我肩上,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些。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嗎?”他忽然問。
我點頭?!坝暌?,賓利車?!?/p>
“你扶我上樓的時候,鞋帶松了?!彼α诵Γ白邇刹骄徒O一下,還不肯放手?!?/p>
我也想起那天了。電動車摔在地上,外賣灑了一地。我顧不上訂單超時,只想著不能丟下那個站在雨里發(fā)抖的男人。
“那時候我就在想?!彼f,“這個人怎么這么笨?明明自己都顧不好,還要管別人?!?/p>
“那你后來呢?”我問。
“后來我知道了。”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不是她笨,是我終于被人當(dāng)成了人。”
我靠著他,沒說話。
遠處煙囪投下的影子慢慢移了過來,蓋住我們的腳。彩帶落在他肩上,像某種荒誕的裝飾。
他抬起手,輕輕碰了碰我掌心里的叉子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