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頭,眼睛翻白,嘴唇哆嗦著,像是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拉扯。血順著指尖往下滴,一滴,又一滴,落在打開的筆記本上。
我蹲下去,扶住他肩膀?!澳阏f過,這里有晨光,也有暮色?!蔽艺f,“你說過,想在這里完成我們沒做完的事?!?/p>
他喘得厲害,呼吸斷斷續(xù)續(xù)。
我把他的手拽起來,拖著他往望遠鏡那邊走。他半跪著,由我拉著,腳步踉蹌。到了鏡頭前,我讓他坐下,背靠著墻。
“你看?!蔽抑钢跨R,“太陽快落了?!?/p>
最后一縷光穿過穹頂裂縫,照在反射陣列上。泡面盒拼成的墻面亮起微弱的光斑。S、U、w、A、N,還有那顆紅心,依次亮起。
他眼皮顫動,目光渙散地看著那些字母。
我抬起他的手,讓血珠自然垂落。一滴血,正好掉進望遠鏡的目鏡里。
光線穿過血漬,扭曲了一下。
我湊近去看。
視野里,太陽不是一顆。
是兩顆。
并排著,緩緩下沉。
一顆顏色偏暖,邊緣模糊,像是被霧氣裹著;另一顆清晰銳利,冷金色,像被刀切出來的。
它們一起落下,誰也不快,誰也不慢。
就像他。
兩個他。
一個會為我熱三遍面條,一個會用十億資金做一場收購。
一個叫我晚晚,一個稱我蘇小姐。
我退后一步,看著他。
他不再掙扎了。雙手垂在身側,呼吸漸漸平穩(wěn)。眼睛閉著,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清醒。
只是安靜。
我坐在他旁邊,把鋼筆放進自己口袋。筆身還沾著血,有點黏。
外面天徹底黑了。
屋子里只剩下星光和貼紙的反光。那些字母還在閃,微弱但持續(xù)。
他忽然動了動手指,輕輕搭在我的手背上。
我沒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