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
趙軒輕笑一聲,目光終于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深意落在了旁邊震驚失語的王翼臉上,那眼神仿佛在說:看,這就是“干凈”的代價(jià)?!坝涀?,胡帆。你父親的命,是撿回來的。胡家這艘船,以后航行的水域,得由我說了算?!?/p>
他沒有說臣服,但意思比任何效忠的宣言都更赤裸。
“明白!完全明白!”
胡帆挺直腰板,眼神復(fù)雜,有卸下枷鎖的輕松,有失去根基的茫然,更有一種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后破釜沉舟的決絕,“從今往后,胡家在海外的每一步,都聽?wèi){軒少吩咐!我胡帆,就是您最忠誠的馬前卒!”
趙軒微微頷首,對這個結(jié)果似乎早有預(yù)料,也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在王翼臉上停留得更久了一些。這一次,王翼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目光中的內(nèi)容——不再是審視或評估,而是一種……**興趣**?對他這個置身事外、背景“干凈”的年輕人的興趣?
飯局在一種詭異而暗流涌動的氣氛中結(jié)束。趙軒起身離開,那輛“東a·00000”如同幽靈般融入車流。
胡帆的情緒經(jīng)歷了地獄到天堂的劇烈起伏,此刻只剩下虛脫般的狂喜和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他拉著王翼,近乎偏執(zhí)地搜羅了古城能買到的最頂級、包裝最體面的土特產(chǎn)——頂級的陳年普洱、品相完美的野山參、包裝奢華的蟲草禮盒……塞滿了路虎的后備箱。這是最直白的謝意,也是對未來“航線”的無聲表態(tài)。
回到王翼的住處,看著那兩包自己買的海產(chǎn),胡帆的眼神變得極其復(fù)雜,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情和……一種深沉的托付之意。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轉(zhuǎn)過身,用力抓住王翼的雙肩,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鄭重,帶著一種兄長對幼弟的毫無保留:
“小翼,哥……得立刻回京城處理資產(chǎn)轉(zhuǎn)移,老頭子出來也需要安頓。這一走,不知道多久,也……可能不方便常聯(lián)系了?!?/p>
王翼心頭一緊:“帆哥,你……”
“昨天那些事,”
胡帆打斷他,聲音低沉而坦誠,直視著王翼的眼睛,“關(guān)于我家……那些最臟、最見不得光的底子,還有老頭子脫身的真相……哥本可以一個字都不告訴你!那是我胡家的恥辱,是懸在頭頂?shù)牡?!說出來,哥自己都臊得慌!”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帶著痛楚,卻也有一份奇異的解脫,“但是,你不一樣!在我胡帆心里,你就是我親弟弟!比血脈相連的還親!哥不想對你有任何隱瞞!哥信你!就像信自己這條命一樣!告訴你,是因?yàn)楦绨涯惝?dāng)真正的家人,當(dāng)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這沉重如山、毫無保留的信任,讓王翼喉嚨發(fā)堵。他感受到了胡帆那份滾燙的情誼,也明白了這份“真相”的重量。帆哥這是把命門交到了他手上!
“帆哥……”
王翼聲音沙啞。
胡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轉(zhuǎn)向窗外古城的天空,帶著一種卸下重?fù)?dān)后的釋然和深切的關(guān)懷:“小翼,哥在古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這孩子,有能力,有闖勁,像塊璞玉,就是性子太直,太認(rèn)死理,有時候不懂變通?!?/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異常認(rèn)真,“這次見到軒少,哥冷眼瞧著,他對你……似乎有點(diǎn)不一樣。不是對胡家的那種態(tài)度,倒像是……看到了一塊值得雕琢的料子?有幾分欣賞的意思。”
王翼想起趙軒最后那饒有興味的目光,心中警鈴依舊,但已不像昨日那般純粹是恐懼。
“所以,”
胡帆轉(zhuǎn)回頭,眼神充滿了兄長般的懇切和一絲深遠(yuǎn)的考量,“哥臨走前,厚著臉皮,把你托付給軒少了。我跟他說了,‘這是我親弟弟王翼,在古城做正經(jīng)建材生意,人聰明踏實(shí),就是根基淺。以后在古城地面上,要是遇到什么他自己趟不過去的坎兒,求您看在胡帆這張老臉上,順手拉他一把,給句公道話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