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相行賄。價值不菲。
王翼麻木的心被觸動了一下,但他依舊低著頭,沉浸在自身的痛苦和卑微中。
趙軒臉上掛著那副疏離而禮貌的微笑,目光隨意掃過那幅畫,并未伸手。他反而隨手拿起桌上飯店提供的一個普通的、印著青花的白瓷飯碗,在指尖隨意轉(zhuǎn)動著。
“李總費(fèi)心了?!?/p>
趙軒的聲音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家父最近確實(shí)迷上了字畫,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zhuǎn),將那個廉價的飯店瓷碗輕輕推到微胖男子面前,嘴角的笑意帶著掌控一切的玩味,“他老人家最近更癡迷陶藝鑒賞。喏,這個,是斗彩雞缸杯的現(xiàn)代仿品,工藝還算有趣。李總拿回去給你父親看看?他老人家是行家,看完記得還我就是了?!?/p>
**斗彩雞缸杯!**
王翼的心臟猛地一縮!即使他對古董再無知,也聽說過這個名字——那是拍賣場上價值連城、足以讓人瘋狂的稀世珍寶!趙軒用一個幾塊錢的飯店碗,輕描淡寫地,就要換走對方一幅價值百萬的名家真跡?!更可怕的是,對方不僅要感恩戴德地接受這個“任務(wù)”,還要把真正的國寶級古董送來“鑒賞”?!
微胖男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精彩,從錯愕到難以置信,再到狂喜和極致的恭敬!他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廉價的瓷碗,如同捧著圣物,連聲道:“軒少太抬舉了!太抬舉了!家父一定……一定悉心‘鑒賞’!一定“完璧歸趙”!一定完璧歸趙!”
王翼看著這荒誕而冰冷的一幕,看著趙軒那平靜無波卻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眼神,看著那幾個在趙軒面前如同塵埃般卑微的“成功人士”……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自卑感,如同冰水般將他從頭澆到腳!
他懂了!徹底懂了!
這就是胡帆曾經(jīng)試圖逃離卻又深陷其中的世界!一個由金錢、權(quán)力和赤裸裸的利益交換構(gòu)筑的冰冷金字塔!這就是趙軒所在的云端!他王翼引以為傲的“星光”沙場,他沾沾自喜的二手蘭博基尼,甚至他此刻的悲痛和憤怒,在趙軒眼里,恐怕都渺小得如同塵埃!他連憤怒的資格都沒有!
飯局結(jié)束。那三人如同完成神圣使命般恭敬告退。包廂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氣和失魂落魄的王翼。
趙軒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古城的萬家燈火,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冷漠:
“那幅畫,百來萬。那個碗換來的‘鑒賞品’,過億?!?/p>
他沒有回頭,聲音如同冰錐,“這就是你質(zhì)問我的世界。這就是你和我,和胡帆曾經(jīng)掙扎的世界的差距?!?/p>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穿透王翼卑微的靈魂:
“你一個守著沙場,為一輛二手超跑就能發(fā)朋友圈炫耀的底層爬蟲,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別人為什么不把真相告訴你?告訴你有什么用?你能為他做什么?你只會一遍又一遍地誤解他,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給他添麻煩!你的眼淚,你的憤怒,除了證明你的無能,毫無價值!”
趙軒掏出一張純黑的名片,上面只有一個燙金的簡短的號碼,如同施舍般隨意丟在桌上。
“號碼。記住,看在胡帆跪著求我的份上,只幫你一次。僅限于威脅到你小命的時候。打這個電話。其他時候,別來煩我?!?/p>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和鄙夷。
看著那張象征著屈辱和巨大鴻溝的名片,王翼渾身都在顫抖。趙軒的話像最惡毒的鞭子,抽碎了他最后一點(diǎn)可憐的自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卑微、無地自容!他想怒吼,想反駁,想把名片狠狠摔在趙軒臉上!但現(xiàn)實(shí)的冰冷和階級的絕對碾壓,像無形的枷鎖,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他連罵出口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在心里無聲地咆哮、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