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灼燒著我的理智,幾乎要將“分手”二字脫口而出!就在這時,嬴政冰冷的聲音如同警鐘在腦海敲響:“人眼!辨其心!”
幾乎是本能,我壓抑著毀滅一切的沖動,強行開啟人眼,刺目的金光瞬間聚焦于她劇烈波動的氣場。
眼前的景象讓我微微一怔。沒有粉色的情愫糾纏,也沒有哪一方面的破事。只有一片混亂的、帶著強烈羞恥和懊悔的灰暗氣團,以及……一絲現(xiàn)在她看到對那段對話純粹感到的、生理性的厭惡。她沒說謊。至少在當下,在她心里,那個男人和那段對話,真的只剩下“惡心”。
這份“真實”的惡心感,像一盆冰水,暫時澆熄了狂暴的怒火,卻留下更深的、黏膩的失望和悲哀。原來,不是余情未了,只是……沒有底線。一種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粗薜美婊◣в?、惶恐哀求的臉,前世那個縱身躍下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沉重的虧欠感如同枷鎖,死死鎖住了我?guī)缀鯖_破喉嚨的決絕。
“……算了?!?/p>
我猛地抽回手臂,聲音疲憊而沙啞,帶著濃重的無力感,“下不為例?!?/p>
這三個字,沉重得如同在靈魂上刻下屈辱的烙印。我選擇了原諒,不是釋懷,而是為了那該死的“大回天術”和更該死的、前世的債。
然而,積壓的怨毒如同高壓鍋里的蒸汽,終有爆發(fā)的一刻。
幾天后,一個普通的夜晚。修車廠的電話如同催命符,二十多萬的賬單細節(jié)像冰冷的毒蛇纏繞在心頭,而潘豪那輛借來的奔馳cls更像一個無聲的嘲諷,提醒著我的窘迫和強撐的體面。疲憊、焦慮、經(jīng)濟壓力,還有那根深蒂固的、關于“老公”和h片的惡心感,混雜在一起,形成一鍋沸騰的毒液。
不知因為什么瑣事,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積攢已久的怨氣如同火山般轟然噴發(fā)!
“陳玥潼!你他媽到底有沒有良心?!”
我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指著她,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失望而劈叉、變形,在寂靜的房間里如同炸雷,“我對你掏心掏肺!擋災擋難!欠一屁股債!低聲下氣去借錢!頂著壓力去見你爸媽!我他媽圖什么?!你呢?!你干了些什么?!叫別人老公!跟人聊那種惡心的東西!還他媽安慰什么閨蜜前男友?!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嗎?!”
我像一頭受傷的困獸,在房間里暴躁地踱步,將心中所有的不甘、屈辱和痛苦,用最惡毒的語言傾瀉而出。每一句質(zhì)問,都像鞭子抽打在她身上,也抽打在我自己千瘡百孔的心上。
她被我前所未有的暴怒嚇呆了,縮在沙發(fā)角落,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拔义e了……王翼……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泣不成聲,聲音破碎不堪,“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狂怒的火焰漸漸被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悲哀取代。算了。還能怎樣?我頹然地坐回沙發(fā),將臉深深埋進手掌,指縫間一片濕熱。為了修車,為了那該死的賬單,我的精力必須轉(zhuǎn)移到那堆冰冷的、等待拯救的金屬殘骸上。
幾天后,當她下班,我看著她疲憊的身影,一個念頭閃過?;蛟S,轉(zhuǎn)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或許……是潛意識里想給她一點“好”,來沖淡那些不堪的記憶?
“你……沒想過買個車練練手嗎?”
我狀似隨意地問,聲音還帶著未散盡的沙啞,“駕照拿了那么久,總不能一直放著吧?”
她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一下:“有想過??!就是……就是還沒跟家里說?!?/p>
說這話時,我的人眼下意識地再次開啟,金光流轉(zhuǎn),探向她此刻的心緒。
眼前的景象,卻讓我的心猛地一顫。沒有對擁有自己座駕的純粹渴望,也沒有對新生活的憧憬。她內(nèi)心的畫面,清晰地映照出兩個念頭:一是知道我最近沒了車,出行不便,想有個車能幫上我的忙;二是……想到我那么喜歡改裝車,心底竟隱隱生出一絲向往——想象著自己也開著一輛改裝車,貼上炫酷的貼紙,仿佛這樣就能更貼近我的世界,更融入我的生活。
這份心思……笨拙,甚至有些幼稚,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試圖靠近的努力。像一道微弱卻滾燙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沖破了層層包裹的堅冰,猛地撞進我早已冰冷麻木的心田最深處。原來……她還是她。那個前世今生,都笨拙地、固執(zhí)地想要靠近我、理解我的傻姑娘。那份試圖融入我世界的赤誠,瞬間軟化了我所有的堅硬和怨毒。
那一刻,前塵往事帶來的虧欠感,仿佛都找到了一個溫暖的落點。過去的惡心與傷害,似乎可以暫時擱置了。我只想……只想抓住眼前這點真實的暖意,和她好好地,走完這一生。哪怕前路荊棘密布,哪怕代價是背叛師門、魂飛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