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非汝陽壽可入!”
這冰冷如鐵的宣判,如同最沉重的枷鎖,將我死死地釘在了絕望的懸崖邊緣。我的陽壽……本就因大回天術(shù)的禁忌和魂魄的殘缺而所剩無幾,如同風(fēng)中殘燭!難道連這最后一點(diǎn)茍延殘喘的時間,在這地仙法則的眼中,都卑賤如塵土,連踏入其門檻的資格都沒有嗎?!
我癱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上,身體仍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靈魂的劇痛一陣陣襲來。霧氣在眼前翻滾,凡人眼中空無一物的山谷,在我的天眼視野里,卻懸浮著一座通往絕望或救贖的禁忌之門。那扇門近在咫尺,卻又隔著一條由規(guī)則之力劃下的、名為“陽壽”的恐怖天塹!
強(qiáng)行闖入?剛才那一次靈魂層面的碰撞,已讓我本源受創(chuàng),再來一次,恐怕那無形的斥力會直接將我這殘破的靈魂碾成齏粉,連做孤魂野鬼的機(jī)會都不會有!
放棄?回到那個被他人記憶日夜折磨、被魂?duì)t異力緩慢侵蝕、在瘋狂與崩潰邊緣掙扎的煉獄?等待下一個“養(yǎng)料”的到來,然后在吞噬與被吞噬的拉鋸戰(zhàn)中徹底喪失自我,變成非人非鬼的怪物?
**不!絕不!**
一股混雜著極端憤怒、絕望和孤注一擲的狠厲,猛地沖散了部分恐懼。我顫抖著手,近乎粗暴地扯開外套,探入最里層。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散發(fā)著微弱卻令人心悸青芒的物體——魂?duì)t!
它安靜地躺在我手心,爐壁上那詭異的符文在黑暗中幽幽流轉(zhuǎn),如同活物的呼吸。入手冰冷刺骨,那股熟悉的、仿佛能汲取靈魂的微弱吸力再次傳來,像毒蛇的吐信。但此刻,它不再是續(xù)命的工具,而是我手中唯一能抓住的、扭曲的籌碼!一個瘋狂到極點(diǎn)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上我的意識:獻(xiàn)祭!親臨山上有這么多孤魂野鬼要是把他們……當(dāng)作祭品!獻(xiàn)給那守護(hù)屏障!獻(xiàn)給那可能存在的“地仙”意志!換取一個踏入廟門的機(jī)會!哪怕只是片刻!哪怕代價是魂飛魄散!
這個念頭帶著毀滅性的誘惑力,讓我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眼中閃過一絲病態(tài)的、近乎狂熱的紅光。手指因?yàn)橛昧Χ腹?jié)發(fā)白,死死攥緊了那冰冷的魂?duì)t,仿佛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即將引爆的炸彈。
就在這時——
“嗡……”
魂?duì)t在我掌心極其微弱地震顫了一下。不是吸力,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波動。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我瘋狂念頭中蘊(yùn)含的終極惡意,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致恐懼與怨毒的無聲尖嘯!那尖嘯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刺入我的意識海!
“呃!”
靈魂撕裂的劇痛再次襲來,比之前更甚!眼前猛地一黑,無數(shù)混亂的畫面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渣,狠狠扎進(jìn)我的思維——小雪躺在冰冷手術(shù)臺上,眼中最后一點(diǎn)光熄滅時純粹的茫然與不甘;王翠芬在雨夜被拖入黑暗小巷,肺部嗆滿血沫時那無法言說的、對家中孩子的牽掛……這些本屬于他人的絕望碎片,此刻卻成了扎向我自身靈魂的毒刺!
“啊——!”
我痛苦地抱住頭,蜷縮在地上,靈魂層面的風(fēng)暴幾乎要將我徹底撕碎。獻(xiàn)祭的念頭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本身的反噬狠狠打斷。一種冰冷的、更深層的恐懼攫住了我:就算獻(xiàn)祭了它們,那地仙意志會接受嗎?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更大的褻瀆,會引來更恐怖的、形神俱滅的懲罰?
力量…我需要更強(qiáng)的力量!足以撼動那規(guī)則壁壘的力量!或者…足以支付“入場費(fèi)”的、足夠的“陽壽”!
濃霧依舊翻滾,如同巨大的白色裹尸布,包裹著這座山,包裹著懸浮的廟宇,也包裹著癱坐在冰冷石板上、在絕望與瘋狂邊緣掙扎的我?;?duì)t在手中冰冷依舊,那幽幽的青光,映亮了我眼中交織的恐懼、不甘與一絲剛剛萌芽的、更加黑暗的貪婪。
懸浮的地仙廟宇,不能說的秘密,還有手中這柄可能通往深淵的雙刃劍……
前方的斷崖之下,是徹底的毀滅,還是……隱藏著一條更加血腥、更加禁忌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