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章 分班考試——懸崖上的舞步（第3頁）

巨大的恐懼讓我?guī)缀踔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在段西?yán)厲的目光鎖定何頌、尚未完全注意到地上那個小紙團(tuán)的電光火石之間，我猛地彎下腰！

“老師！對不起！他杯子掉了！我?guī)退麚?！?/p>

我聲音發(fā)顫，語速飛快，試圖用行動掩蓋意圖。

我一把抓住那個濕漉漉、冰涼的小紙團(tuán)，同時用穿著球鞋的腳，**死死地踩在了它旁邊那片被水洇濕、顏色略深的水泥地上！這個動作極其自然，仿佛我只是在彎腰撿杯子時，腳無意中踩到了水漬。

我迅速撿起保溫杯，遞給一臉煞白、呆若木雞的何頌，然后才直起身，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破膛而出。

段西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桌旁。她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先掃過驚魂未定的何頌，然后落在我身上。

“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對不起段老師！我不小心碰掉了杯子…”

何頌的聲音像蚊子哼哼。

段西沒理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王宇，你剛才在干什么？”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臉上努力擠出一點(diǎn)因“幫忙”而略顯尷尬的笑容：“老師，我看他杯子掉了，水灑了，就幫他撿起來…”

我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緩慢地向后挪動了一下踩在地上的那只腳，仿佛只是調(diào)整站姿。我能感覺到，鞋底牢牢覆蓋著那片濕痕和…那個被我踩在腳下的紙團(tuán)！

段西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又掃了一眼地上那片被我踩住、與周圍顏色無異的“水漬”，似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她皺了皺眉，大概是覺得水杯掉落的意外不值得深究，尤其是我這個“班長”還“主動”幫忙善后。

“考試期間注意點(diǎn)！別影響其他同學(xué)！”

她嚴(yán)厲地警告了我們一句，然后轉(zhuǎn)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走向考場另一端。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排座位后，我才感覺肺里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后背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冰涼一片。我像虛脫般緩緩坐下，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我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抬起腳。鞋底離開地面的瞬間，我看到了那個被踩得扁平、沾滿了灰塵和鞋底紋路、邊緣被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紙團(tuán)。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劫后余生的秘密。

我用顫抖的手指，借著桌面的掩護(hù)，迅速將它撥到腳下，然后裝作撿橡皮，彎腰將它死死攥在手心。紙團(tuán)濕漉漉、臟兮兮的，上面用鉛筆寫的答案有些字跡已經(jīng)模糊不清，尤其是被水浸過的地方，墨跡暈開，難以辨認(rèn)。

但…大部分還在！

我像捧著稀世珍寶，又像攥著一塊燒紅的炭。趁著段西背對著這邊，我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些模糊卻代表著“未來”的字母和單詞，抄寫到了我的試卷上。每一個字母都寫得歪歪扭扭，如同我此刻搖搖欲墜的心。

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如同天籟。

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臎_出考場，夏日的熱浪撲面而來，卻驅(qū)不散我骨子里的寒意。何頌追了上來，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我“臨危不亂”的佩服。

“宇哥！牛逼！剛才嚇?biāo)牢伊?！還好你反應(yīng)快！”

我只是疲憊地扯了扯嘴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心似乎還殘留著那個骯臟紙團(tuán)的觸感。

接下來是三天的漫長暑假。這三天，不再是放松，而是煎熬。公告欄上那張即將張貼的成績單和分班名單，將成為對我這場精心策劃的騙局、這場懸崖邊上的驚魂舞步的最終審判。

我是否能繼續(xù)戴著“宇哥”的面具，留在何頌身邊，留在那個虛假的安全區(qū)？還是會被那模糊不清的答案和冰冷的分?jǐn)?shù)，徹底打回原形，墜入段西口中那個屬于“差生”的、充滿嘲笑和鄙夷的深淵？

懸而未決的命運(yùn)，像一片濃重的烏云，沉沉地壓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