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蕭夜瞑如何闖入、如何被大長公主下令施以“十步一棍”酷刑、直至血濺階前的過程細(xì)細(xì)道出,字字泣血。
最后,她提及趙公公攜圣旨及時(shí)趕到,方救下他們性命。
說完,她已是面色慘白,淚如雨下,俯身叩首:“陛下!一切皆因臣婦而起……是臣婦,連累了蕭將軍至此生死未卜之境……臣婦萬死難辭其咎!”
屬珩靜默片刻,目光掠過她單薄的身影,終是緩聲開口:“陸淑人,且平身吧。此事原委,朕已聽明白了?!?/p>
陸昭若依言謝恩,重新端坐于錦墩之上,只是臉色愈發(fā)蒼白。
屬珩并未急于追問蕭夜瞑或毒香之事,而是話鋒一轉(zhuǎn):“你方才說,那貓兒它后來被送出了大長公主府……那貓兒,現(xiàn)今如何了?”
此言一出,正中陸昭若痛處。
她哽咽難言,強(qiáng)忍淚水,“阿寶終因傷勢過重,當(dāng)夜便……便去了……”
言罷,她再次深深垂下頭,單薄的身軀在寬大的淑人大服下顫抖,無聲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心碎。
屬珩靜默地看著她。
帝王之心,慣見風(fēng)浪,本不易為悲情所動。
但此刻殿下那幾乎被悲傷融化的身影,讓他眼底最后一絲審慎的猶疑,也化為了憐憫悲痛。
他沒有出言安慰,那并非帝王所為。
他只是等她的哭聲漸歇,方沉聲開口:“朕,知曉了?!?/p>
略一停頓,他繼續(xù)道:“此事,朕會查個水落石出,你,先回府好生將養(yǎng)?!?/p>
陸昭若知道,第一步已經(jīng)走出。
她依言謝恩,由趙公公引著,退出勤政齋。
殿門在身后緩緩合上,將殿內(nèi)那一片溫暖的炭火氣和沉重的威壓隔絕開來。
她沿著來時(shí)路,一步步走過冰冷的宮道,冬日稀薄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她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維持著一位淑人應(yīng)有的儀態(tài),但袖中的雙手卻微微顫抖。
方才殿中的對答,一字一句,都在她腦中反復(fù)回響。
她知道,自己已將能說的、該說的,都以最有利的方式說了出去。
阿寶的慘死,蕭夜瞑的重傷,聽竹軒的異香,奇異礦石,以及林映漁,映香閣,這些碎片,已足夠在一位英明君主的心里,拼湊出一幅駭人的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