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勵行微微頷首,算是應了她的話:“她近日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不知是何人手筆?!?/p>
宋綰清臉色微動,眼底的驚詫真實得不像作偽:“中毒?”她脫口而出,旋即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你們懷疑是我下的毒?”
“放眼整個京城,侯夫人一死,誰的益處最大?”沈勵行不答反問。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將她看穿:“最有可能名正言順嫁入安遠侯府的人,便是你,宋姑娘?!?/p>
宋綰清怔住了,隨即,一聲極輕的嗤笑從她唇邊逸出。她抬手,指尖緩緩劃過自己頰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動作帶著一種悲涼的嘲弄。
“憑我這張臉嗎?沈二公子未免太看得起奴家了。”
沈勵行神色未動,仿佛她臉上的疤痕根本不存在:“你方才不是說,安遠侯已經(jīng)找到了能治好你這張臉的法子?”
“可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法子,侯爺從未與我細說?!?/p>
“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鄙騽钚凶藨B(tài)閑適,說出的話卻步步緊逼,“若你一早就知道了治愈容貌的方法,那么為了能嫁給安遠侯,除去侯夫人,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p>
“滿京城誰人不知,安遠侯與夫人鶼鰈情深,愛妻如命。只要侯夫人在一日,他便拉不下臉來納妾,你宋綰清便永遠只能是這采蓮巷里的外室,你的兒子也永遠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p>
“可她若是死了呢?”沈勵行的聲音淡淡,說出的話卻蠱惑人心,“以安遠侯對你的情分,扶你為正妻也未可知。退一萬步講,即便不能為正妻,以你誕下長子的功勞,迎你入府為妾,又有何難?屆時,你有安遠侯長子傍身,日子自然比現(xiàn)在要好上許多?!?/p>
宋綰清唇角的弧度愈發(fā)冰冷。
“沈二公子這番話,說得奴家都快信了。”她輕聲開口,嗓音里卻聽不出半分懼怕,“可這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詞嗎?”
她抬眼,直視著沈勵行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我若真有那般攀龍附鳳的心思,何必等到今日?早在阿元出生時,我大可以母憑子貴,鬧得滿城風雨,逼他安遠侯府給我一個名分?!?/p>
“你以為安遠侯會允?”
沈勵行嗤地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以他的性子,最重臉面,豈會讓這樁風流韻事擺到臺面上,任由京中百姓非議,讓他淪為滿朝文武的笑柄?”
宋綰清眼睫微微一顫,沉默了片刻。
“即便如此,”她再次開口,語氣里多了一絲決絕,“我也絕不會去行那下毒害人的陰毒勾當。我與侯爺夫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取她性命?”
“這話,你跟我說沒有用?!鄙騽钚械哪托乃坪跻呀?jīng)告罄,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卻并未飲下,只是拿在手中把玩,“你得留著,去跟監(jiān)察司的大人們說。”
他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既然你已經(jīng)親口承認與安遠侯的關(guān)系,也承認阿元是他的骨肉,那便省了我不少事。”沈勵行站起身,語氣平淡,“勞煩宋姑娘,跟我去監(jiān)察司走一趟了?!?/p>
宋綰清的臉色終于變了,她猛地攥緊了衣袖:“不行!”
她話音剛落,墨影便上前一步,眼神冷厲,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拿人。
沈勵行卻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墨影的動作。
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宋綰清身上,不帶一絲溫度:“你不去,便是心虛。這樁案子,便會直接定了你的罪。屆時,你以為你和你的兒子,還能安然無恙地留在這采蓮巷?”
“我并非不愿意去!”宋綰清急切地辯解,聲音里終于透出了一絲慌亂,“我若被你們帶走了,阿元怎么辦?他才七歲,一個人留在這里,我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