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鎮(zhèn)北關?”李遇安一愣,隨即搖頭,“不行!你大姐是來罩著你的,你跑去北涼玩命,讓我留在后面看戲?哪有這個道理!”
“不是看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只能交給你?!崩畛砂舶醋〈蠼愕氖?,眼神懇切而嚴肅,“大伯年事已高,自從武功被廢以后,身體更是大不如前。此次他親征北境,已是勉力為之。我最擔心的,是北涼狗急跳墻,不惜代價派出極境高手,行斬首之事!”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大伯是大軍統(tǒng)帥,更是此次北伐的關鍵,他若有失,北境防線頃刻間便有崩潰之危。大姐,寧前輩是極境修為,雖然她武道通玄,但謀略之事并不擅長。
侯爺身為副將,行軍打仗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精力難免有限,大姐你腦子好用,有你盯著,我多少放心一些,你們留在大伯身側,我才能無后顧之憂。若是弟弟我打到寒霜城,老家反而被偷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李遇安看著他眼中的憂慮,緊蹙的眉頭緩緩松開,但擔憂并未減少:“你說得有理…可是,你呢?你身邊就你師傅一個極境,就算加上你師兄和那些江湖朋友,深入北涼腹地,這風險也太大了!”
李成安露出一絲讓人安心的笑容,拍了拍腰側,那里似乎藏著什么:“大姐你放心,我的兩位師兄沒你想的那么簡單,還有段開炎這個熟悉北涼的人在。就算打不過,我們總能跑。大姐你還不清楚我嗎?論跑路,我是專業(yè)的,絕不會有差池的?!?/p>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鎮(zhèn)定。李遇安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她重重嘆了口氣,反手捏住李成安的耳朵,用力捏了捏:“這次我可以聽你的,留在鎮(zhèn)北關,護好大伯。但是臭小子,你給我記住了!”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起來:“一定要給我全須全尾地回來!要是敢少一根頭發(fā),你就死定了!”
感受到大姐話語中那濃得化不開的關切,李成安用力點頭,承諾道:“好!我答應大姐,一定平安回來?!?/p>
……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鎮(zhèn)北關的側門悄然洞開。
寒風凜冽,卷起地上的殘雪。八千幽云鐵騎已肅立在校場之上,人馬皆覆輕甲,背負復合弓,腰佩戰(zhàn)刀,一人雙馬,口銜枚,馬裹蹄,盡可能減少聲響。黑色的甲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泛著幽冷的光澤,如同蓄勢待發(fā)的幽靈。
李成安同樣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輕便戎裝,外罩御寒的黑色大氅。歐陽成早已披掛整齊,侍立在一旁,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與肅穆。
李遇安和寧清霜站在送行的人群前方。李遇安上前,仔細替李成安理了理大氅的領口,低聲道:“臭小子,到了北涼,一切都要小心?!?/p>
寧清霜雖未言語,但那清冷的目光中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囑托。
李成安對她們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翻身上馬。他環(huán)視了一眼這八千即將隨他踏上生死未卜征程的精銳,目光與歐陽正堅定而復雜的眼神一觸,隨即勒轉(zhuǎn)馬頭,低喝一聲:
“出發(fā)!”
八千鐵騎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悄無聲息地涌出側門,融入尚未褪盡的夜色之中,向著北州關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