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宣最怕卒取代帥,按著太陽穴邊咳便說:“你若殺朕,便是謀反,日后會遭無數(shù)史官口誅筆伐……”
敢抗旨又何懼口誅筆伐?
沐川對龍椅毫無興趣,只想還大虞一個清明盛世,而嘉宣失態(tài)的樣子太過可笑。
日影西斜,沐川巋然不動,將錦衣衛(wèi)布防盡收眼底。
潘儀見勸不動他,不得不改變策略,“東川侯這般忠心護主,咱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事已至此只能魚死網(wǎng)破?!?/p>
閹人做事畏首畏尾,對皇帝能直呼其名,卻改不了對自己的稱呼。
“明日午時,還在此處,用禁軍和唐沐軍的兵符換唐永貞,東川侯若敢耍詐,唐家就沒后了?!?/p>
沐川應(yīng)下。
“若讓閹人拿到兵符,不僅不會放人,還會砍了我們。你同他講什么道理?他是罪大惡極的倭寇……”
現(xiàn)在知道潘儀是倭寇了?之前想什么去了?
為了坐上龍椅,甘愿被鎖在詔樂殿這座囚籠,終日與自己對弈,自欺欺人地以為得到了天下,沒想到終于竹籃打水一場空。
倭寇已被盡數(shù)斬殺,十萬忠魂大仇得報,沐川不想浪費時間掰扯無意義的,該誰當皇帝、不是他能決定的,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是救出唐永貞、殺了潘儀。
輕騎將嘉宣送到太醫(yī)院,沐川前往軍機處找傅宗,碰巧傅初雪也在此處。
沐川見到日思夜想的人兒,頓時眼睛亮了。
“祈安?!?/p>
傅初雪跟沒骨頭似的倚在長椅,長長一條,身下墊著毛茸茸的毯子,半瞇著眼,懷中揣著暖爐。
“潘儀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他將傳位密詔公之于眾,挾持了唐永貞,威脅我要兵符。”
傅初雪掀起眼皮,“你答應(yīng)了?”
“嗯?!?/p>
傅宗皺眉,“這……”
傅初雪嗤笑,“你不該太快答應(yīng),應(yīng)該象征性拒絕幾次,讓潘儀完全放松警惕才是?!?/p>
沐川在長椅旁蹲下,與傅初雪平視,也跟著笑,“是我思慮不周?!?/p>
將軍當一言九鼎,但看沐川這架勢,剛應(yīng)下就變卦,兒子常將“兵不厭詐”掛在嘴邊,沐川八成是被拐得說謊說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