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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漢紀(jì)二十二】（第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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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大赦天下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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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京兆尹泰山人王章被捕下獄，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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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大將軍王鳳當(dāng)權(quán)：成帝謙讓，政事不由自己專斷。成帝左右侍從曾推薦光祿大夫劉向的小兒子劉歆博學(xué)通達(dá)有奇才，成帝召見劉歆，聽他誦讀詩賦，非常喜歡，想任命他為中常侍；命人取來中常侍的衣冠，臨到要拜官時，左右侍從都說：“這事還沒告訴大將軍?！背傻壅f：“這是小事，何必請示大將軍！”左右侍從叩頭力爭，成帝于是告訴了王鳳，王鳳認(rèn)為不可行，此事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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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子弟都擔(dān)任卿、大夫、侍中、諸曹等職：占據(jù)了顯要官職，布滿朝廷。杜欽見王鳳專權(quán)過重，告誡他說：“希望將軍效法周公的謙恭戒懼，減損穰侯（魏冉）的威風(fēng)，放棄武安侯（田蚡）的貪欲，不要讓范雎之流抓到把柄進(jìn)讒言?！蓖貘P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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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成帝沒有子嗣：身體常有不適。定陶共王劉康（成帝弟）來朝見，太后與成帝秉承元帝遺意，待劉康非常優(yōu)厚，賞賜是其他諸侯王的十倍，對過去爭儲之事（指元帝曾欲立劉康）毫無芥蒂；留他在京師，不讓他回封國。成帝對劉康說：“我沒有兒子，人命無常。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不能再相見了，你就長期留在我身邊侍奉我吧！”后來成帝病情好轉(zhuǎn)，劉康就留在定陶王府?。▏。?，早晚侍奉成帝。成帝對他非常親近看重。大將軍王鳳心里不樂意劉康留在京師，恰逢發(fā)生日食，王鳳乘機(jī)說：“日食是陰氣太盛的征兆。定陶王雖親，按禮應(yīng)回封國奉守藩臣之職；如今留在京師侍奉，不合常規(guī)，所以上天顯示警戒，應(yīng)遣送定陶王回封國?！背傻鄄坏靡?，屈從王鳳而答應(yīng)了。定陶王辭行，成帝與他相對流淚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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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章一向剛直敢言：雖是王鳳舉薦，但他不滿王鳳專權(quán)，不肯依附王鳳，便上密封奏章說：“日食的災(zāi)禍，都是王鳳專權(quán)蒙蔽主上的過失?！背傻壅僖娡跽?，詢問其事。王章回答說：“天道聰明，保佑善人，懲罰惡人，以祥瑞災(zāi)異作為征兆。如今陛下因沒有繼嗣，親近定陶王，是為了承繼宗廟，安定社稷，上順天心，下安百姓，這是正義的好事，應(yīng)有祥瑞，怎么會招致災(zāi)異呢！災(zāi)異的發(fā)生，是因?yàn)榇蟪紝?quán)。如今聽說大將軍把日食的罪責(zé)推給定陶王，建議送他回封國，是想讓天子孤立于上，獨(dú)攬朝政以謀私利，這不是忠臣所為。況且日食是陰侵陽，臣下侵犯君主的征兆。如今政事無論大小都由王鳳決定，天子不曾舉一次手，王鳳不反省自責(zé)，反歸咎于好人（指定陶王），疏遠(yuǎn)定陶王。而且王鳳欺騙君主不忠，不止一事。前丞相樂昌侯王商，本是先帝（宣帝）的外戚，品行敦厚，威望很高，歷任將相，是國家柱石之臣，他為人守正，不肯屈節(jié)順從王鳳；最終因閨房隱私被王鳳罷免，憂憤而死，百姓都憐憫他。還有王鳳明知他的小妾之妹張美人已經(jīng)嫁過人，按禮不應(yīng)匹配至尊，卻借口說她能生子，納入后宮，無非是偏袒他妻子的妹妹；聽說張美人并未懷孕入待產(chǎn)室（就館）。況且羌人、胡人尚且殺掉第一個孩子（指與異族所生）來洗腸正血統(tǒng)，何況天子，竟親近已出嫁過的女子！這三件都是大事，是陛下親眼所見，足以推知其他沒見到的事。王鳳不可讓他長期主持國事，應(yīng)讓他退休回家（就第），另選忠賢之人代替！”自從王鳳建議罷免王商、遣送定陶王后，成帝內(nèi)心不平；等聽了王章的話，深受感動而醒悟，采納了他的意見，對王章說：“若非京兆尹直言，我聽不到安邦定國的大計。況且只有賢才了解賢才，你試著為朕物色可以輔佐朕的人。”于是王章上密封奏章，推薦信都王（劉興）的舅父、瑯邪太守馮野王，說他忠信正直，智謀有余。雖然身為王舅出京為官，又因賢能召回朝廷，正說明圣主樂于進(jìn)用賢才。成帝在做太子時，就多次聽說馮野王是先帝（元帝）時的名臣，聲譽(yù)遠(yuǎn)在王鳳之上，正打算倚重他來代替王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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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章每次被召見：成帝都屏退左右。當(dāng)時太后（王政君）堂弟之子侍中王音獨(dú)自在旁偷聽，全部得知王章的話，告訴了王鳳。王鳳聽說后，非常憂懼。杜欽讓王鳳稱病搬出大將軍府回家休養(yǎng)，上書請求退休，措辭極其哀切。太后聽說后，為之流淚，不進(jìn)飲食。成帝自幼親近依靠王鳳，不忍心廢黜他，于是下詔寬慰挽留王鳳，勉強(qiáng)他出來理事；于是王鳳復(fù)出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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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命尚書彈劾王章：“明知馮野王先前因是諸侯王舅被外調(diào)為官（指任瑯邪太守），卻私下推薦他，想讓他在朝中為官，阿諛依附諸侯（指信都王）；又明知張美人侍奉至尊，卻妄引羌胡殺子洗腸的典故，不該說這種話?！睂⑼跽陆桓端痉ü倮簟Ｍ⑽径榇竽孀?，認(rèn)為“把皇上比作夷狄，想斷絕皇嗣的端緒（指批評納張美人），背叛天子，私心為定陶王（指反對遣送劉康）。”王章最終死于獄中，妻子兒女流放合浦（今廣西合浦）。從此公卿見到王鳳，都側(cè)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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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野王恐懼不安：于是病倒；病滿三個月，成帝準(zhǔn)予帶職休假（賜告），讓他與妻子回杜陵（馮氏祖籍）就醫(yī)。大將軍王鳳暗示御史中丞彈劾“馮野王被賜告養(yǎng)病卻私自便利，持虎符出郡界回家，奉詔不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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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欽上書給王鳳說：“二千石官員患病，準(zhǔn)予帶職休假回家養(yǎng)病，有舊例可循；但未規(guī)定不得離開郡境，法令無此條文（亡著令）?！稌鴤鳌氛f：‘獎賞如有疑問，傾向于給予，’是為了推廣恩德鼓勵立功；‘懲罰如有疑問，傾向于免除，’是為了慎用刑罰，彌補(bǔ)難以確知之處?，F(xiàn)在拋開法令與舊例而援引不敬之法，很違背‘疑罪從去’的本意。如果認(rèn)為二千石官員守衛(wèi)千里之地，肩負(fù)軍事重任，不宜離開郡境，準(zhǔn)備以此制定刑法作為后世準(zhǔn)則，那么馮野王的罪過是在未制定此法令之前犯下的。刑罰獎賞關(guān)系到重大信譽(yù)，不可不慎重?！蓖貘P不聽，最終免去了馮野王的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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