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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棄卒保車（第2頁）

從宮內(nèi)某處水井，變成了北大營附近的枯井。從簡單的“失足”，變成了明顯有他殺痕跡的移尸滅口！

對手的反應(yīng)太快了！太狠了！

林夙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立刻想到了方才宮道上那一聲可疑的異響。難道……從他去找馮靜開始，或者說，更早之前，他們的舉動就已經(jīng)在對方的監(jiān)視之下了？對方察覺到了危險(xiǎn)，于是搶先一步，不僅徹底滅了王六的口，還將尸體拋到更遠(yuǎn)、更難以追查的地方，甚至故意留下他殺痕跡，是為了什么？示威？擾亂視線？還是……另有更深的目的？

“棄卒保車……”林夙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好一招棄卒保車！不，這甚至是直接將“卒”碾碎，徹底堵死了對方利用這顆“卒”的任何可能！

蕭景琰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憤怒、以及深深無力的蒼白。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里，手指死死摳著扶手，指節(jié)泛白。

他明白了。他再一次低估了對手的狠毒和效率。他以為自己隱忍退避，暗中調(diào)查，總能找到一絲破綻。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留任何余地，直接將棋盤掀翻，把最重要的棋子砸得粉碎！

“他們……他們怎么敢……”景琰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后知后覺的恐懼。這不再是簡單的構(gòu)陷，這是赤裸裸的謀殺！一條人命，在他們眼中，就如同螻蟻般可以隨意碾死，只為了掩蓋一個陰謀，為了將他徹底打入深淵！

“殿下……”趙懷安擔(dān)憂地看著他，又看向林夙，眼神詢問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線索徹底斷了，而且是以這種最決絕的方式。

林夙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他深吸一口氣，對趙懷安道：“趙統(tǒng)領(lǐng)，消息來源可靠嗎？關(guān)于尸首的情況，還有誰知道？”

“消息是我們在北大營的一個老關(guān)系悄悄遞出來的，應(yīng)該可靠。目前知道的人應(yīng)該還不多，但恐怕壓不住多久?！壁w懷安答道。

林夙快速思索著，對景琰道：“殿下，此事已非同小可。王六死于他殺，且被移尸，這意味著科場舞弊案已然牽出了人命。這不再是單純的清流攻訐，而是變成了刑案。我們之前的計(jì)劃必須改變?！?/p>

“改變？如何改變？”景琰抬起頭，眼中帶著血絲，聲音疲憊而茫然。

“第一，陛下那里必定很快就會知曉。殿下您‘病’中，不宜主動過問，但需做好準(zhǔn)備，陛下可能會召您詢問，或至少會關(guān)注您的反應(yīng)。殿下屆時需表現(xiàn)得震驚、悲痛，并主動要求嚴(yán)查兇手，以示清白?！?/p>

“第二，刑部和大理寺介入后，局面會更加復(fù)雜。三皇子一黨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將水?dāng)嚋啠踔量赡艹脵C(jī)將謀殺罪名也引向東宮。我們必須要有應(yīng)對之策?！?/p>

“第三，”林夙目光銳利起來，“王六雖死，但他生前接觸過的人，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馮靜提到他換了新鞋，那筆錢不可能憑空而來，必定有來源。查他近期所有的消費(fèi)記錄，接觸過的商鋪、銀號，甚至……賭坊、當(dāng)鋪！也許還能找到蛛絲馬跡。另外，北大營附近……為何偏偏是那里？拋尸于此，是隨意選擇，還是另有含義？是否想將嫌疑引向與北大營有關(guān)的人？”北大營目前并非二皇子或三皇子的直接勢力范圍，但也絕非東宮的地盤。

景琰聽著林夙?xiàng)l理清晰的分析，混亂的心緒漸漸被拉扯回現(xiàn)實(shí)。是的，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對手雖然狠辣，但行動越多，破綻也可能越多。

“好……就按你說的辦?！本扮穆曇粢琅f沙啞，卻多了一絲力氣，“趙懷安，立刻派人，秘密去查王六所有的錢財(cái)往來，尤其是考前那幾天！要快，要隱秘！至于北大營那邊……先靜觀其變，看刑部如何動作。”

“是！”趙懷安抱拳領(lǐng)命，看了一眼林夙，眼中閃過一絲欽佩，隨即匆匆離去。

書房內(nèi)再次只剩下景琰和林夙兩人。

燈花噼啪一聲爆響，打破了沉寂。

景琰望著跳躍的燭火，良久，才低聲道：“林夙，你說……他們下一步，會怎么做？”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和脆弱。

林夙沉默片刻，緩緩道：“奴婢不知他們會具體如何做。但奴婢知道，他們絕不會就此罷手。棄卒之后，下一步，要么是鞏固勝局，將舞弊的罪名徹底釘死在殿下身上；要么……就是推出新的‘卒子’，發(fā)動更猛烈的攻擊。”

而那個新的卒子，會是什么？又會指向何方？

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預(yù)感，籠罩在兩人心頭。剛剛發(fā)現(xiàn)線索的短暫曙光已被徹底撲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濃重、更血腥的迷霧。

夜，還很長。而這場風(fēng)暴，顯然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