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瞬間安靜下來。
皇帝陰沉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戶部尚書錢有道身上:“錢有道!”
“臣……臣在!”錢有道嚇得一哆嗦。
“朕給你三天時間!立刻給朕理清北境各地糧倉實存數(shù)目、以及可緊急調(diào)撥的糧草總數(shù)!若有半分隱瞞紕漏,朕摘了你的腦袋!”皇帝的聲音冰冷刺骨。
“臣遵旨!臣遵旨!”錢有道連連磕頭,汗如雨下。
接著,皇帝又看向兵部尚書趙擎:“趙擎!”
“臣在。”趙擎出列,態(tài)度謹(jǐn)慎。
“即刻擬一份增援云州的將領(lǐng)名單,以及所需兵員、器械數(shù)目,呈報上來!還有,擬定幾個糧草督運的備選之人,需通軍事、知經(jīng)濟者!”皇帝的命令條理清晰,顯然并未完全被兒子們的爭論帶偏,仍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智和對大局的掌控。
“臣遵旨?!壁w擎躬身領(lǐng)命。
最后,皇帝的目光在三個兒子身上逡巡片刻,帶著審視和警告:“增兵、籌糧,乃當(dāng)前第一要務(wù)!爾等皆為朕之子臣,當(dāng)以國事為重,同心協(xié)力,莫要再行無謂之爭!具體人選,待趙擎、錢有道呈報后,再議!退朝!”
說完,皇帝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起身拂袖而去。
“退朝——!”高公公尖細(xì)的嗓音響起。
百官跪送:“恭送陛下——”
皇帝走了,留下滿殿心思各異的臣子。
蕭景宏臉色鐵青,狠狠瞪了蕭景琰和蕭景哲一眼,冷哼一聲,帶著一眾黨羽率先離去。顯然,他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滿意,皇帝并未直接采納他的意見。
蕭景哲則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甚至還對蕭景琰微微頷首示意,仿佛剛才的爭論只是尋常討論,然后才慢悠悠地離開。
蕭景琰站在原地,緩緩松開了袖中緊握的拳頭,手心已是一片濕黏。他知道,這僅僅是第一回合?;实垭m然暫時壓下了爭論,但并未最終拍板。三天的期限,給了所有人運作的空間。
二皇子一黨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必定會全力活動,推動周安上位的同時,也會極力阻撓任何不利于他們的人選。而三皇子,看似公允,實則也在暗中攪渾水,伺機牟利。
他必須趕在皇帝做出決定之前,找到破局的關(guān)鍵。
回到東宮書房,蕭景琰屏退左右,只留林夙一人。
他將朝堂上的爭論詳細(xì)說與林夙聽,末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情況便是如此。父皇給了三天時間,二皇子那邊必定會加緊活動。我們時間不多。”
林夙靜靜聽著,眼神沉靜如水。他沉吟片刻,道:“殿下今日應(yīng)對已是極好。既未直接與二皇子沖突,又再次強調(diào)了需用清廉干練之臣的主張,尤其在陛下心中留下了印象。三皇子……倒是幫我們牽制了二皇子不少火力?!?/p>
“三弟?”蕭景琰苦笑一下,“他不過是利用孤來對付二哥罷了,豈會真心相助。一旦孤顯出弱勢,他咬得會比誰都狠?!?/p>
“奴婢明白。”林夙點頭,“所以,我們更不能將希望寄托于他人。陛下讓錢有道清查糧倉實存數(shù)目,這便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機會?”蕭景琰看向他。
“正是?!绷仲硌壑虚W過一絲銳光,“錢有道此人貪生怕死,又貪財好利。北境糧倉虧空,他絕對脫不了干系。陛下限期三日,他為了保住腦袋,只有兩條路可走?!?/p>
“哪兩條?”
“其一,設(shè)法做平賬目,隱瞞虧空。其二,尋找替罪羔羊,將責(zé)任推卸出去?!绷仲砝潇o分析,“無論他選哪條路,都必然會露出破綻,留下痕跡。而我們,需要在他理清‘賬目’之前,先一步拿到真實的證據(jù)?!?/p>
蕭景琰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