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夙眸光一凜:“漕運?戶部錢尚書?”
景琰點頭:“看來,有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開辟新戰(zhàn)場了。這嘉獎的旨意,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短暫的平靜。
午后,景琰依制需帶林夙入宮謝恩。林夙傷勢未愈,本可延緩,但景琰思忖再三,決定即刻前往。既是彰顯對皇恩的感激,也是想親自探探皇帝的口風(fēng)。
轎輦行在宮道上,林夙因傷口顛簸,臉色更白了幾分。景琰看在眼里,命轎夫放緩速度。
乾元殿側(cè)殿,皇帝蕭徹剛午歇起身,精神看起來尚可。聽聞太子攜林夙來謝恩,便宣了進來。
景琰扶著行動不便的林夙,緩緩跪下行禮:“兒臣(奴才)叩謝父皇(陛下)天恩!”
皇帝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林夙身上,帶著幾分審視:“起來吧。林夙,你傷勢如何了?”
林夙垂首,恭敬回道:“回陛下,奴才傷勢已無大礙,謝陛下掛心。”
皇帝“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此次你護主有功,朕心甚慰。擢你為掌案,是望你日后更加勤勉謹慎,盡心輔佐太子,莫要辜負朕的期望。”
“奴才謹遵陛下教誨,定當(dāng)竭盡全力,效忠殿下,報效皇恩。”林夙回答得滴水不漏。
皇帝又看向景琰:“景琰,御下之道,恩威并施。林夙忠心,你當(dāng)善待,但亦不可過于驕縱,需知分寸?!?/p>
“兒臣明白,定當(dāng)謹記父皇教誨?!本扮響?yīng)道。
殿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实鄱似鸩璞K,輕輕吹著浮沫,狀似無意地問道:“秋獵之事,既已查明是下人疏忽,便就此了結(jié)。朝中若有什么閑言碎語,你不必理會,安心處理政務(wù)便是?!?/p>
景琰心頭一緊,知道這是皇帝最后的定調(diào),不容置疑。他只能應(yīng)道:“是,兒臣知曉。”
皇帝又閑話幾句,問及景琰近日所讀何書,對北方邊患有何看法,看似考校,實則點撥。景琰一一謹慎應(yīng)答。
約莫一炷香后,皇帝面露倦色,揮了揮手:“朕乏了,你們退下吧。”
“兒臣(奴才)告退?!?/p>
退出乾元殿,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景琰和林夙都沉默著。陽光透過高墻灑下,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qū)不散心頭的陰霾。
“殿下,陛下似乎……”林夙輕聲開口。
“嗯,”景琰打斷他,目光望著前方巍峨的宮闕,“父皇心意已決,秋獵之事,到此為止。我們?nèi)粼偌m纏,便是忤逆不孝?!?/p>
他停下腳步,看向林夙,眼神復(fù)雜:“只是,苦了你了。這掌案的位子,不好坐?!?/p>
林夙淡然一笑:“殿下放心,奴才既接了這旨意,便有心理準備。刀山火海,奴才陪著殿下一起闖。”
他的笑容蒼白卻堅定,像冬日里不屈的寒梅。景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夾雜著酸楚與決然。他伸出手,輕輕扶住林夙的手臂:“走吧,回宮。你的傷,不能再折騰了?!?/p>
兩人的身影在宮墻的陰影中漸行漸遠,身后是金碧輝煌的乾元殿,前方是迷霧重重的權(quán)力之路。
回到東宮,已是傍晚。景琰親自將林夙送回住處,吩咐小卓子小心伺候,又讓程太醫(yī)再來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