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正的黑手……”
“真正的黑手,或許就隱藏在這些紛亂的線索之后,看著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绷仲淼穆曇魩е唤z凜然,“他在試探我們的底線,也在消耗我們的精力。祭器風(fēng)波,沈括之死,乃至馮靜遇襲,可能都只是他棋盤上的棋子。”
景琰倒吸一口涼氣:“那我們該如何應(yīng)對?”
“將計就計,順藤摸瓜?!绷仲碜叩綍盖?,鋪開紙筆,“既然他們想讓我們查二皇子,那我們就明面上繼續(xù)追查二皇子殘黨。殿下,您可以借此向陛下上書,言明宮內(nèi)接連發(fā)生命案和‘意外’,恐有奸人作祟,請求陛下準許您協(xié)理宮內(nèi)部分事務(wù),至少……過問一下光祿寺和內(nèi)務(wù)府的整頓情況。這是示弱之后的第一次試探性反擊,合情合理。”
“好!”景琰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至于暗地里……”林夙筆尖蘸墨,在紙上寫下了“方敬之”三個字,又在其旁寫下了“掌藥內(nèi)監(jiān)”、“高公公”、“三皇子”等字,并用線條將它們隱約連接。
“我們需要跳出他們設(shè)定的框架,尋找一個他們忽略的,或者無法控制的變量?!?/p>
夜深人靜,林夙獨自一人待在值房內(nèi),面前攤開著石虎臨摹回來的那份殘破圖紙。圖紙上的標記古怪,他看了許久,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標記的走向,似乎與某種宮廷內(nèi)常用的通風(fēng)管道走向隱隱吻合……難道?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極輕微的“叩叩”兩聲。
林夙心頭一凜,悄無聲息地移到窗邊,壓低聲音:“誰?”
窗外,是一個幾乎細不可聞的、陌生的聲音,帶著急促和恐懼:
“林公公……是、是柳先生讓小的來的……柳先生他……他發(fā)現(xiàn)了更可怕的東西,關(guān)于首輔……和、和當(dāng)年的林家……他說必須親自告訴您……但他好像被人盯上了,不敢妄動……他讓小的傳話,明日申時三刻,城南……望江茶樓……天字……呃!”
話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林夙猛地推開窗,只見窗外夜色濃重,空無一人,只有地上一小灘深色的、正在緩緩擴大的液體,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
傳話的人,死了。
就在東宮的外墻之下。
對方的氣焰,已經(jīng)囂張到直接在東宮門口殺人滅口!
林夙站在窗前,夜風(fēng)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帶來刺骨的寒意。他看著那灘血跡,又抬頭望向皇宮深處那一片巍峨沉默的殿宇陰影。
棋盤上的廝殺,已經(jīng)白熱化。而柳文淵和他所掌握的秘密,成了雙方爭奪的焦點。
明日申時三刻,望江茶樓。
這分明是一個陷阱,一個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去的局。
林夙緩緩關(guān)上了窗戶,將血腥與殺機隔絕在外。他回到書案前,吹熄了蠟燭,讓自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他輕輕摩挲著袖中一枚冰涼堅硬的物事——那是很久以前,景琰私下贈他的一枚羊脂玉扣,說是給他壓衣襟用。
他必須去。不僅是為了柳文淵,更是為了撕開這重重迷霧,看到幕后黑手的真容。
只是,此行兇險萬分,他需要安排好后路,也需要……再見景琰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