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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宦官傾軋（第3頁）

天色漸晚，赴約之時將至。他將那枚羊脂玉扣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又檢查了袖中暗藏的匕首和幾包不同用途的藥粉。他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內(nèi)侍服，準(zhǔn)備趁夜色混出宮去。

景琰屏退了左右，書房內(nèi)只剩下他們二人。

“夙，此行兇險，朕……我……”景琰看著林夙清瘦卻挺直的背影，喉頭有些哽咽，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只化作一句，“萬事小心，平安回來?！?/p>

林夙轉(zhuǎn)過身，對著景琰，露出了一個極淡卻無比真實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殿下放心，奴才……還想看著您，君臨天下的那一天?！?/p>

他沒有行跪拜大禮，只是深深地看了景琰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jìn)心底。然后，決然轉(zhuǎn)身，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門外的黑暗中。

景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拳頭驟然握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力感攫住了他。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這里等待。這種將最重要之人的性命交托于未知的感覺，比直面刀劍更令人煎熬。

林夙憑借對宮廷巡邏路線和換崗間隙的精確掌握，以及馮靜之前提供的幾條隱秘路徑，有驚無險地避開了所有明哨暗崗，來到了靠近西華宮墻的一處廢棄角樓。這里有一條年久失修的排水暗道，通往宮外，是多年前馮靜醉酒后無意中透露的保命通道之一。

他深吸一口氣，鉆入了陰暗潮濕、布滿蛛網(wǎng)的暗道。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清晰可聞。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柳文淵和他掌握的驚天秘密，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但他別無選擇。

就在林夙的身影消失在暗道深處不久，一隊打著司禮監(jiān)燈籠的稽查太監(jiān)，在一個面色冷峻的管事帶領(lǐng)下，來到了東宮門外，聲稱奉高公公之命，要面見太子殿下，詢問昨日宮外墻下命案的相關(guān)事宜，并“協(xié)助”東宮整頓內(nèi)務(wù)。

趙懷安守在宮門口，面無表情地?fù)踝×怂麄兊娜ヂ罚骸暗钕乱呀?jīng)歇下，有何事宜，明日再稟。”

那管事太監(jiān)皮笑肉不笑地道：“趙統(tǒng)領(lǐng)，高公公也是奉了皇命，徹查宮闈。事關(guān)太子安危，還是及早查清為好。若是耽擱了，恐怕陛下怪罪下來，你我都不好交代?！?/p>

宮門內(nèi)外，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而此刻，遠(yuǎn)在宮城另一側(cè)的首輔方敬之府邸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

方敬之坐在太師椅上，聽完管家低聲的匯報，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他揮揮手，讓管家退下，獨自對著跳躍的燭火，沉默了許久。

然后，他緩緩拉開書案的一個暗格，取出一封年代久遠(yuǎn)、已然泛黃的信函。信函的落款處，蓋著一個早已被歷史塵埃掩埋的徽記印記。

他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有追憶，有悔恨，也有一絲決絕。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他喃喃自語，將信函湊近燭火，火苗舔舐著紙張，迅速將其化為灰燼，“看來，這把老骨頭，是想清靜也清靜不了了。”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個方向，正是三皇子府邸所在。

一場由宦官傾軋引發(fā)的更大風(fēng)暴，正在夜幕的掩護(hù)下，悄然醞釀。而只身赴險的林夙，已然成為了這場風(fēng)暴中，一枚關(guān)鍵而危險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