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這些,林夙又將目光投向了朝堂。他讓蘇婉如以整理文書為由,調(diào)閱了近期的部分奏章副本,重點關注與二皇子、漕運、以及吏部考核相關的彈劾或舉薦。他要找出那些可能被利用、或者能加以利用的節(jié)點。
忠伯,林夙最后看向這位看著景琰長大的老仆,東宮內(nèi)部的安穩(wěn),就拜托您了。非常時期,需得鐵腕,任何可疑的苗頭,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忠伯花白的眉毛下眼神銳利:老奴明白。只要老奴還有一口氣在,東宮就亂不了。
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在夜色籠罩的京城悄然撒開。
就在林夙全力應對太子遇刺風波的同時,石虎那邊的調(diào)查,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兩天后的深夜,石虎親自來到東宮一處隱秘的聯(lián)絡點,帶來了一本厚厚的賬冊和幾份口供。
林公公,您讓我查的江南錦緞,有眉目了!石虎壓低聲音,難掩興奮,我們幾乎翻遍了京城所有大的綢緞莊,終于在一家名為云錦繡坊的老字號里,找到了那種特殊錦緞的出貨記錄。近半年,這種錦緞出貨極少,其中最大的一批,在三個月前,被李閣老府上的采買管事訂走了!說是要給閣老夫人做壽衣!
李閣老?!
林夙心中劇震。那位清流領袖,三皇子蕭景哲的支持者?胡悍指甲縫里的絲線,竟然牽連到了他?
確定嗎?林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千真萬確!石虎篤定道,我們還暗中控制了那個采買管事,連夜審問。他起初嘴硬,后來用了點手段,才招認,那批錦緞確實入了李府,但并非全部用于制作壽衣。其中有一部分,被李閣老身邊一個叫李忠的心腹長隨取走,不知所蹤。我們順著李忠這條線查,發(fā)現(xiàn)他在胡悍死前大約五六天,曾以回鄉(xiāng)探親為由離京,去往的方向,正是胡悍老家所在!時間對得上!
石虎將口供和綢緞莊的記錄一并呈上。而且,我們還查到,李忠回京后不久,就在京郊購置了一座小宅院,銀錢來路不明。我們的人暗中潛入,在其臥房地板下,找到了這個。他又拿出一本小冊子。
林夙接過,快速翻閱。這并非賬冊,而是一本記錄著李閣老與各地官員、商賈秘密往來的人員名冊,其中不乏一些敏感的時間和地點記錄,甚至還有幾處提到了、等字眼!雖然言語隱晦,但結(jié)合之前柳文淵查到的舊案疑點,以及此刻指向李閣老的線索,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測在林夙腦中逐漸清晰——
當年構(gòu)陷林家的,恐怕不僅僅是已被處置的幾個官員,背后極有可能有這位道貌岸然的李閣老的手筆!而他如今,又與漕運貪腐案牽扯不清,甚至可能為了掩蓋罪行,派人滅口胡悍!
李忠人呢?林夙急問。
我們找到他時,他已經(jīng)……懸梁自盡了。石虎面色沉重,就在我們找到那本名冊的當天晚上?,F(xiàn)場布置得像是因為貪墨事發(fā)而畏罪自盡,但我們檢查過,脖頸勒痕有蹊蹺,是他殺偽裝。
滅口!又是滅口!
林夙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線索再次斷在李閣老這里!這位清流領袖,藏得竟如此之深!
他將江南錦緞的線索、李忠的口供與名冊仔細收好。這些,將是扳倒李閣老的關鍵證據(jù),但還不足以致命,需要更穩(wěn)妥的時機。
就在這時,馮靜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林公公,有發(fā)現(xiàn)。馮靜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低聲道,我們查到,就在太子殿下巡狩離京后不久,二皇子府那個孫先生,曾秘密見過三皇子府上的一個外圍清客。雖然接觸很隱蔽,但還是被我們一個在茶樓當伙計的眼線看到了。另外,我們還查到,孫先生近日通過地下錢莊,匯出了一筆不小的款子,收款地就在河間府相鄰的平州府。而平州府,恰是落雁坡所在區(qū)域!
三皇子府的人與二皇子舊部接觸?資金流向刺殺地點?
林夙眼中寒光一閃。這絕非巧合!蕭景哲果然脫不了干系!他極有可能是利用了孫先生對二皇子的和對太子的怨恨,假借二皇子之名,策劃了這場刺殺!既能除掉太子,又能將罪名扣死在已無翻身之力的二皇子頭上,自己則完美隱身!
好一招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