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章 暗流初現（第2頁）

返回東宮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漫長。手中的藥包散發(fā)著苦澀的氣息，小林子的心思卻全然不在其上。張公公的刻意搭訕，那小吏閃爍的眼神和詭異的記號，還有程太醫(yī)密報中提到的正在被調查的東宮屬官……這一切都像是一張正在悄然收攏的網。

他必須盡快將太醫(yī)院的見聞告知太子，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另一個可靠的信息來源，來印證和補充這些零碎的線索。而太子交給他的另一個任務，正是去拜訪那個人——宮內消息最靈通的老太監(jiān)之一，馮靜。

馮靜并不住在東宮，他在宦官聚居的北邊廡房有一個單獨的小間，這是他多年經營得來的特殊待遇。小林子先將藥材送回東宮小廚房，吩咐可靠的人小心煎制，隨后便借口為太子尋些安神的舊物，悄然來到了馮靜的住處。

敲開門，馮靜那張干瘦精明、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臉露了出來。見到是小林子，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容更深了些，如同發(fā)現了新財路的商人：“哎呦，這不是林公公嗎？什么風把您吹到我這陋室來了？快請進快請進?！?/p>

房間狹小，卻收拾得干凈，甚至擺著幾件不像太監(jiān)該有的精致小擺設，顯示著主人不同于尋常內侍的“財力”。

小林子也不繞彎子，從袖中摸出一小塊成色不錯的碎銀，輕輕放在桌上：“馮公公，叨擾了。殿下病著，我這心里總不踏實，想來向您打聽點事兒，求個心安?！?/p>

馮靜的目光在那碎銀上一掃，笑容更加熱絡，卻不急著去拿：“林公公這是說的哪里話，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互相幫襯是應該的。不知您想打聽什么？只要是這宮里的事兒，老朽或許能知道一二?！?/p>

小林子壓低了聲音：“今日我去太醫(yī)院，遇著司禮監(jiān)的張公公了，他似乎對殿下的病情格外‘關切’。還瞧見一位記賬的小吏，行為有些……耐人尋味。馮公公可知，近來太醫(yī)院或是司禮監(jiān)那邊，可有什么特別的動靜？或者，有誰對咱們東宮的事兒，格外上心？”

馮靜聞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慢慢將那塊碎銀撥到自己面前，沉吟了片刻，才同樣壓低聲音道：“林公公是個明白人，既然問起，老朽也就說兩句。張公公那人，最愛巴結高枝，最近嘛……確實是往長春宮那邊跑得勤快了些?！?/p>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小林子的神色，繼續(xù)道：“至于太醫(yī)院那個記賬的……聽說他有個遠房表親，在劉侍郎府上當差。劉侍郎，可是李閣老的得意門生啊?！崩铋w老，正是三皇子一派的清流領袖。

這話點到即止，卻信息量巨大！不僅印證了張公公可能與貴妃有關，更牽扯出了三皇子一系也可能在暗中窺探，甚至可能在太醫(yī)院安插了人手！

小林子心頭一凜，追問道：“還有嗎？比如……關于東宮屬官？”

馮靜嘿嘿笑了兩聲，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如同氣音：“林公公消息也靈通啊。是有這么點風聲，說都察院那邊，有人正在查一個管文書的小官兒，好像姓……姓王吧？具體查什么不清楚，但聽說，是從宮外開始查起的，像是要找出什么陳年舊賬?！?/p>

宮外開始查！這絕非偶然！小林子背后滲出絲絲寒意。對方這是雙管齊下，甚至多方下手，既要利用流言在陛下面前中傷太子，又要從東宮屬官身上打開缺口，尋找扳倒太子的實證！

“多謝馮公公告知?！毙×肿佑帜贸鲆恍K碎銀，推了過去，“這些消息，對我很重要?！?/p>

馮靜迅速將銀子收好，臉上笑開了花：“好說好說。林公公以后若還有什么想知道，盡管來找老朽。只是……最近風聲緊，有些人啊，怕是急著想往各個宮里塞‘自己人’，好多長幾只‘眼睛’和‘耳朵’。東宮如今閉門，反倒是好事，但也得更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