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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貴妃末路（第2頁）

景琰沉默著，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周貴妃倒臺，他少了一個(gè)心腹大患，按說應(yīng)該松一口氣。但聽著趙懷安描述周貴妃的瘋狂與詛咒，他心中并無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這就是權(quán)力斗爭的結(jié)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日的周貴妃，又何嘗不會是他明日的鏡鑒？

“她……詛咒了父皇和孤？”景琰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趙懷安頭更低了些，“言語……甚是惡毒?！?/p>

景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重復(fù)。他轉(zhuǎn)過身，看向一直安靜侍立在旁的林夙。林夙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夙，你覺得呢？”景琰忽然問道，“周氏……罪有應(yīng)得嗎？”

林夙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殿下，成王敗寇，自古皆然。周氏與其黨羽，構(gòu)陷東宮，圖謀不軌，若非殿下與諸位大人應(yīng)對得當(dāng)，今日淪為階下囚的，便是東宮上下。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p>

他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卻清晰地指出了殘酷的現(xiàn)實(shí)。在這宮廷之中，同情敵人，就是將自己和身邊人推向絕路。

景琰點(diǎn)了點(diǎn)頭，林夙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心中那點(diǎn)不必要的惆悵。他重新坐回書案后，目光變得堅(jiān)定起來：“你說得對。北三所那邊，派人盯著點(diǎn)，不必為難她，但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再與她接觸，尤其是三弟那邊的人。”

“奴才明白?！绷仲響?yīng)道，“已安排了可靠的人手。”

景琰沉吟片刻，又道：“周氏一族……抄家之后，其家產(chǎn)充入國庫。但族中婦孺，若無確鑿罪證，便按律流放吧，不必……趕盡殺絕?！边@已是他能做的，最大程度的“仁慈”。

林夙看了景琰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隨即低下頭：“殿下仁厚?！?/p>

他知道，這份“仁厚”在殘酷的斗爭中顯得多么奢侈，但也正是這份始終未曾完全泯滅的“仁厚”，讓他愿意為之效死。只是，這份“仁厚”，在未來更血腥的斗爭中，又能保留多久？

北三所，俗稱冷宮，位于皇宮最偏僻的西北角。這里年久失修，宮墻斑駁，庭院中荒草叢生，即使在白天，也彌漫著一股陰森腐朽的氣息。

押送的隊(duì)伍在破舊的宮門前停下。高公公示意，太監(jiān)松開了周貴妃。

周貴妃踉蹌幾步，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抬頭看著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shí)會倒塌的宮門，門上巨大的銅鎖銹跡斑斑。這里，將是她余生的囚籠。

高公公揮了揮手，一名小太監(jiān)上前，端著一個(gè)托盤，上面放著一套粗布麻衣。

“周庶人，請更衣吧。宮里的東西，您不能再用了。”高公公的聲音依舊平淡。

周貴妃看著那粗糙的衣物，眼中最后一絲光彩也熄滅了。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衣物，而是死死地盯著高公公，以及他身后那代表皇權(quán)的宮廷深處。

她的臉上，不再有瘋狂，只剩下一種刻骨的、冰沉的恨意。

“高懷恩，”她直呼高公公的名字，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你告訴蕭徹，告訴他，我在地下等著他！看他蕭家江山，能穩(wěn)固到幾時(shí)！”

然后，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宮墻，落在了東宮方向，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最惡毒的詛咒：

“還有蕭景琰！你這個(gè)弒弟逼父的孽種！你別得意！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你永遠(yuǎn)贏不了！你注定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你所在意的，你所珍惜的，都會一個(gè)一個(gè)離你而去！你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因你而死！你這輩子，永遠(yuǎn)得不到真心，永遠(yuǎn)只能在龍椅上煎熬，直到死——??！”

她的詛咒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狠狠刺入在場每一個(gè)人的耳中。連見慣風(fēng)浪的高公公，眉頭也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周圍的太監(jiān)和禁軍，更是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詛咒完畢，周貴妃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體軟了下去，卻被旁邊的太監(jiān)架住。她不再掙扎，任由他們將她拖向那扇漆黑的、如同巨獸之口的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