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猛地閉上眼睛,但那畫面已經(jīng)刻進(jìn)腦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管道刺入心臟的疼痛,影淵的笑容在他眼前扭曲成守夜人臉上的裂口。后頸的漩渦紋路再次發(fā)燙,這次他聽到的不再是雜亂的聲音,而是一段清晰的對話——
“……第七個容器必須在門扉關(guān)閉前完成同化……”
“……凌還在抵抗,他的本源太純凈……”
“……影淵的碎片已經(jīng)就位,就等陳默自投羅網(wǎng)……”
是守門人的聲音!陳默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周圍的鏡子都在震動,鏡中的場景開始重疊:金屬小屋的鐵絲門后站著守夜人,火山口的巖漿里浮起骸骨,守心者基地的訓(xùn)練場上,無數(shù)個“陳默”正在互相殘殺。
“它在加速融合鏡像?!敝苷鞯穆曇魩е謶?,他指著腳下的“天空”,那里正滲出暗紫色的液體,像下雨一樣滴向頭頂?shù)摹按蟮亍保霸俨幌朕k法打碎核心,我們都會被拖進(jìn)鏡淵里!”
陳默突然想起反物質(zhì)鏡深處的那扇門,凌隊(duì)長舉著本源晶核的身影。如果凌隊(duì)長在抵抗,說明他還沒有被同化,那扇門很可能就是鏡像世界的核心所在?!巴钐幾撸 彼テ饘O明的胳膊,“找到凌隊(duì)長,就能找到核心!”
三人沿著鏡子之間的縫隙往前移動,那些鏡子里的場景變得越來越詭異。有的鏡子里,守心者和影主并肩作戰(zhàn),對抗著暗紫色的云層;有的鏡子里,周正明的父親正在畫反物質(zhì)鏡的圖紙,旁邊站著一個戴兜帽的人,手背上有守夜人的銀色眼睛圖案;最讓陳默心驚的是一面破碎的鏡子,里面只有一片暗紫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影淵的側(cè)臉,她的手里拿著半塊本源晶核,正在對誰說著“……不能讓陳默知道真相……”
“真相是什么?”陳默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手心線不受控制地纏向那面鏡子。光絲接觸到鏡面的瞬間,鏡子突然爆炸,碎片濺落在他的手臂上,化作一行字:影主與守心者,本是守門人的雙生容器。
“什么意思?”孫明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難道他們不是敵人嗎?”
周正明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一句話,喃喃自語:“‘同源而生,因鏡而裂’……原來如此,守心者和影主根本不是對立的,他們是被鏡像世界分割開的同源力量!”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如果真是這樣,那初代守心者與影主的廝殺,守心者與影主后代的爭斗,豈不是一場被守門人操控的鬧?。克麄兤幢M全力守護(hù)或追尋的,不過是鏡像世界的兩半碎片。
“快看前面!”孫明突然指向遠(yuǎn)處。在無數(shù)鏡子的盡頭,果然有一扇門,門扉上刻滿了太極紋路,與陳默掌心的一模一樣。凌隊(duì)長的身影就在門后,他舉著的本源晶核發(fā)出刺眼的光芒,正與門內(nèi)涌出的暗紫色霧氣對抗。
但讓陳默瞳孔驟縮的是,門的另一邊,站著另一個人——影淵。她穿著守心者的制服,手里拿著另一半本源晶核,眼神冰冷地看著凌隊(duì)長,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影淵怎么會在那里?”孫明的聲音發(fā)顫,“她不是應(yīng)該被困在鏡像里嗎?”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影淵胸前的徽章吸引了。那是守心者的最高指揮官徽章,上面刻著的編號,與鏡像陳默制服上的編號完全一致——那是凌隊(duì)長的編號。
后頸的旋渦紋路突然停止旋轉(zhuǎn),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陳默突然想起鏡像世界的規(guī)則:每個鏡像都對應(yīng)著一個可能的人生。那么門后的影淵,是不是影主本源與守心者本源融合后的“可能”?
“小心!”周正明突然將他推開。陳默回頭,看到無數(shù)面鏡子正朝著他們倒塌下來,每面鏡子里都映出一個舉著源鐵管道的影淵,管道的尖端閃著暗紫色的光。
倒塌的鏡子形成一道屏障,將他們與那扇門隔開。陳默的守心線撞上屏障,竟被彈了回來,光絲上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裂痕。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鏡子的背面,都刻著與守夜人陶罐相同的紋路——這些鏡子,根本就是無數(shù)個小型的“守門人容器”。
“它在阻止我們靠近核心?!标惸粗琳虾笕綦[若現(xiàn)的門扉,凌隊(duì)長的光芒正在減弱,暗紫色的霧氣已經(jīng)漫過他的膝蓋,“凌隊(duì)長快撐不住了?!?/p>
孫明突然從背包里掏出一個東西,是他之前埋在雪地里的工兵鏟鏟頭:“這玩意兒沾過鏡像的血,也許能劈開屏障!”他將鏟頭遞給陳默,“你有雙生本源,只有你能使用它!”
陳默接過鏟頭,發(fā)現(xiàn)上面果然殘留著暗紫色的本源痕跡。他將掌心的血抹在鏟頭上,金色與暗紫色的力量瞬間在鏟頭交織,發(fā)出嗡嗡的響聲。
屏障后的門扉突然打開了一條縫,凌隊(duì)長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帶著瀕死的虛弱:“陳默……別信眼睛看到的……影淵她……”
話音未落,門后的影淵突然舉起本源晶核,朝著凌隊(duì)長刺去。凌隊(duì)長的身影猛地一震,舉著晶核的手緩緩垂下,暗紫色的霧氣瞬間將他吞噬。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看著門后影淵那張冰冷的臉,又想起懷里那張泛黃的照片,突然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shí)的影淵。
倒塌的鏡子屏障越來越近,鏡中的影淵們舉起了源鐵管道,尖端的暗紫色光芒越來越亮。陳默握緊手中的鏟頭,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是劈開屏障沖向那扇門,面對那個可能是敵人的影淵?還是轉(zhuǎn)身尋找其他出路,放棄被困的凌隊(duì)長?
就在這時,他懷里的日記突然發(fā)燙,翻開的那頁上,周正明父親用鮮血寫著一行字:鏡淵深處,唯有心之記憶為真。
陳默的目光落在鏟頭的反光上,那里映出的不是他自己的臉,而是影淵在火山口對他笑的模樣,眼睛里沒有星紋,只有純粹的光。
他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中的鏟頭。無論門后是什么,他都必須去看看。因?yàn)槟鞘怯皽Y,是他唯一的記憶錨點(diǎn)。
屏障前的鏡子突然劇烈震動,鏡中的影淵們同時露出了守夜人那種沒有五官的臉。陳默知道,真正的考驗(yàn),現(xiàn)在才開始。他邁出腳步,朝著那片鏡子組成的墻,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