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凱湊近些,壓低聲音,語氣卻帶著明顯的煽動。
“國韜這事兒做得確實(shí)太出格,也太不地道,哪有當(dāng)兒子的這么對老子的?
這不是讓全村人都戳咱們老顧家的脊梁骨嗎?”
“誰說不是呢!”
顧振華像是找到了難得的知音,怨毒地說。
“他現(xiàn)在是翅膀硬了,仗著有幾個臭錢,根本不把我這當(dāng)?shù)姆旁谘劾铩?/p>
我這條老命,在他眼里怕是還不如他家門口那條看門狗?!?/p>
顧立凱趁機(jī)添柴加火,“可不是嘛。
簡直是目中無人,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講了。
振華哥,不是我說你,這事兒你真不能就這么忍氣吞聲啊。
你得拿出當(dāng)老子的威嚴(yán)來,得要讓他知道,這顧家村,還輪不到他一個殘廢說了算。
不然,以后在這村里,誰還拿你當(dāng)回事?”
“對!不能就這么算了,老子忍夠了?!?/p>
顧振華被他這番話徹底點(diǎn)燃,渾濁的眼睛里迸射出狠厲的光。
“老子今天就要去當(dāng)面問問他,他胸膛里長的,到底還是不是人心!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姓顧?”
兩人蹲在槐樹底下,你一言我一語,互相遞著刀子一樣的話,將心中的怨恨不斷放大、發(fā)酵。
夕陽只在天邊留下一抹慘淡的暗紅。
正是地里勞作了一天的人們,扛著鋤頭、鐵锨,拖著灌了鉛般疲憊的雙腿,三三兩兩往家走的時辰。
村路上頓時熱鬧起來,人聲、腳步聲、牲口叫聲混雜在一起。
顧振華覺得時機(jī)到了,他就要挑這個人流最密集、關(guān)注度最高的時刻,把事兒徹底鬧大。
他要借著孝道,和眾多人的目光下,逼顧國韜就范,乖乖把錢拿給自己,還要讓他在這顧家村抬不起頭來。
顧立凱心領(lǐng)神會,立刻扯開了破鑼嗓子。
“走,振華哥,我今天豁出去了,陪你去找顧國韜問問清楚。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連爹娘都不要,他還是個人嗎?”
顧振華也馬上就捶胸頓足,扯著嗓子干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