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陰影深處,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慕知柔一身玄色夜行衣,臉上蒙著同色面巾,只露出一雙清亮如寒星的眼眸,此刻正死死鎖住趙府主院的方向。
夜風(fēng)拂過她額前幾縷未被束緊的碎發(fā),帶來一絲涼意,卻無法平息她胸腔里翻騰的怒火與不甘。
趙元朗,竟然堂而皇之地回府了?
說是什么為太后壽辰準(zhǔn)備菜品!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案宗上白紙黑字寫著“流放”,可刑部竟在大理寺結(jié)案的當(dāng)晚就迫不及待地來提人,連夜將趙元朗送回了這錦繡堆砌的牢籠。
呵,理由冠冕堂皇——太后壽宴的特菜掌勺人,怎能待在腌臜的牢獄里?自然要回府“休養(yǎng)”,好生“鉆研”太后壽宴佳肴!
想到此處,慕知柔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抹嘲諷的笑在她唇邊化開,大理寺卿蕭珩,還說什么鐵面無私?!
呵呵,男人!
這次是被狠狠扇了一記耳光吧。
趙元朗是蓉妃的堂弟,這層關(guān)系便是他肆無忌憚的護(hù)身符。
這偷梁換柱的保釋,在趙家看來,恐怕還是給了蕭珩天大的面子呢。
但慕知柔不知道,以蕭珩的性子,這面子,他不僅不會(huì)領(lǐng),更會(huì)視為奇恥大辱。
幾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趙府后院。
為首之人身形并不健壯,衣袍隨風(fēng)擺動(dòng),勾勒出瘦削的輪廓。面罩之上,一雙眸子濕冷如數(shù)九寒潭,漾著一種病態(tài)的犀光,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意,并非凜冽,而是如墓穴般的陰冷,無聲地侵蝕著周遭的空氣。
——正是蕭珩!
他身后跟著的幾名暗衛(wèi),動(dòng)作迅捷如豹,顯然都是頂尖好手。
“明面上動(dòng)不了你趙元朗,暗地里,我會(huì)讓你好過?”蕭珩狠戾厭惡的白了一眼趙府。
隨即目標(biāo)明確,直撲趙府暖閣。
暖閣內(nèi),燭火通明,熏香繚繞。
趙元朗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左擁右抱,兩名衣著暴露的美姬正嬌笑著為他斟酒。
他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得意與放縱,肥胖的手指捏著金杯,仰頭灌下一口美酒,喉結(jié)滾動(dòng),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他臉上那道在大理寺詔獄留下的鞭痕尚未完全消退,此刻在酒氣熏染下更顯猙獰。
“哼,蕭珩?大理寺卿?不過如此!”趙元朗嗤笑一聲,油膩的臉上滿是鄙夷,“還不是得乖乖放本小爺回來?等太后壽宴一過,天高皇帝遠(yuǎn),流放?呵,有的是辦法……”
話音未落,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貼上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