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語平淡,卻像一根針,輕輕刺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客氣的薄紗。
蕭珩心中那份因未能將陷害她的元兇繩之以法而產(chǎn)生的沉重愧疚,瞬間翻涌上來。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意:“趙元朗他……慕姑娘,我很抱歉?!?/p>
慕知柔翻閱書頁的手指頓住了,抬起頭看向蕭珩,“蕭大人也覺得流放太輕?”
蕭珩看著她極好看的眉眼,又想起曾在獄中見過她脫去面紗后的絕美面龐,強(qiáng)壓下心頭的震蕩,他猛地將思緒拽回現(xiàn)實:
“趙元朗……罪證確鑿,本該判斬立決。可他是蓉妃娘娘的堂弟,背后還有……太后撐腰?!笔掔衿D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仿佛帶著千斤重負(fù)。
“最終只判了流放,還要等到太后千秋圣壽之后才……施刑。蕭某有負(fù)姑娘所受的冤屈?!?/p>
書閣內(nèi)一時只剩下窗外單調(diào)的蟬鳴,以及香爐里檀香燃燒時細(xì)微的噼啪聲。
空氣仿佛凝固了。
堂堂大理寺卿,竟然在向自己道歉?
慕知柔深深看向蕭珩,想起那夜他對“慕承瑾”的責(zé)問,清冷的眸子溫柔的直視著蕭珩,里面沒有預(yù)想中的憤怒或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得讓蕭珩心頭莫名一緊。
“蕭大人言重了?!彼従忛_口,聲音依舊清甜卻清泠,但似乎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結(jié)果如何,非大人一人之力可扭轉(zhuǎn)。大人能秉公查案,還我慕茗茶肆清白,知柔已是感激不盡?!?/p>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甚至帶著一絲疏離的體諒。
蕭珩卻敏銳地捕捉到她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極其細(xì)微的警惕。
這警惕讓他心頭微動,似乎印證了他心底的某個猜測——這案子,絕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趙元朗背后,恐怕還有更深的水。
“只是……”蕭珩向前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我總覺得此案尚有蹊蹺。趙元朗雖跋扈,但卻智心不足。構(gòu)陷慕茗茶肆,手段環(huán)環(huán)相扣,不似他能有的作風(fēng)。背后或許……另有推手。”
蕭珩目光灼灼地看著慕知柔:“慕姑娘放心,此案,我絕不會就此罷手。定會追查到底,給姑娘,也給律法一個真正的交代?!?/p>
他這番表態(tài),既是職責(zé)所在,也是……心底某種難以言說的沖動驅(qū)使。
他今天又反常的說了這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