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觸及水面,發(fā)出一聲極輕微的“?!甭?,隨即靜靜沉入瓶底。那瑩白的玉質(zhì)與金邊在雪水的映襯下,顯得愈發(fā)剔透神秘。
做完這一切,蓉妃仿佛被抽空了部分力氣,肩膀微微垮下,但目光卻死死盯著玉瓶,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期盼與焦慮。
殿內(nèi)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慕知柔看著蓉妃那全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兄長蘇醒的渴望,心中最堅硬的部分似乎被觸動了一下。她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震驚與混亂已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冷靜。
她需要答案。所有的答案。
“娘娘,”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平穩(wěn),“您是如何……確認我是慕知柔,而非慕承瑾?又為何能篤定我兄長危在旦夕,需要這艾佩救命?”
蓉妃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女兒那雙與記憶中那人極為相似的眼眸,那眼眸此刻冰冷審視著自己,令她心中一陣刺痛。
她嘆了口氣,聲音帶著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我知你與瑾兒是孿生兄妹,容貌本就極為相似。你扮作他,若非極其親近熟悉之人,又兼你言行舉止刻意模仿,確實難以分辨。我本……本是最希望你們兄妹二人能遠離這是非之地,平安喜樂度過一生的?!?/p>
她走到一旁坐下,仿佛回憶讓她感到無力:
“或許,真是血脈相連,冥冥之中自有感應(yīng)。每次見到茶博侯,我心中總覺異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卻又抓不住頭緒。直到那日在御書房外,圓圓對你的異常親昵……這貓是南疆特有的品種,應(yīng)是它感知到了什么,便讓我更加起了疑心。”
蓉妃的目光投向那只又蹭回慕知柔腳邊的肥貓,眼神復(fù)雜。
“于是,我便傳你品茶。那‘翠蕊凝香’,并非普通南疆貢茶?!彼D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屬于南疆艾氏公主的傲然與神秘:
“那是我艾氏秘傳、用以甄別血脈的靈茶。非我族類,飲之不過覺其有清雅蘭香;若身負艾氏男子血脈,會品出雨后青草之清新;而唯有純正的艾氏女子……”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慕知柔:“方能品出那獨一無二的……蜜韻甘香?!?/p>
慕知柔心頭一震!原來如此!
那日殿上味覺的差異,竟是源于此!蕭珩品出蘭香,裴昱品出青草香,而自己……這該死的、無法掩飾的血脈印記!
“所以,那時您便確定了……”慕知柔的聲音干澀。
“是,我確定了‘茶博侯’實則是你,慕知柔?!比劐难壑杏可暇薮蟮谋磁c恐懼:
“可我……我不敢去想真正的瑾兒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只盼他是重傷、是昏迷……無論如何,只要他還有一息尚存!所以,我那日說出艾佩喚醒之法,一是心存僥幸,盼他能用上;二也是……想試探你的反應(yīng)?!?/p>
她看著慕知柔,語氣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
“可你的反應(yīng)……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聽到一個神奇?zhèn)髡f,反而像是……像是在確認某個已知的信息。那時我便知,承瑾定然還在人世,只是情況極其危急!我不能再等,不能再迂回試探,我必須直接讓柳氏回來,必須讓她親口告訴我真相,必須盡快救我的兒子!”
慕知柔默然。原來自己當(dāng)時的強自鎮(zhèn)定,反而成了暴露兄長情況的破綻。這深宮之中的每一個人,心思都縝密得可怕。
她深吸一口氣,問出了下一個、也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那我們的生父……是誰?慕家當(dāng)年的大火,難不成……是沖著我們兄妹的真實身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