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重得讓人窒息。
福伯老淚縱橫,用袖子胡亂抹著臉,卻怎么也擦不干那洶涌的淚水。
“小姐……”福伯的聲音嘶啞得厲害,“老奴……老奴不敢妄言??!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實在想不出魏嵩的目的是什么。”
他哽咽著,后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但那未盡之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慕知柔扶住搖搖欲墜的孫鶯鶯,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福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福伯,把你知道的,關(guān)于我父親和蘇茶博士的事,還有魏嵩當(dāng)年在茶肆的所有異常,事無巨細(xì),全部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要漏!”
福伯看著眼前兩位年輕女子眼中燃燒的火焰,那是復(fù)仇與尋求真相的火焰。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用袖子狠狠擦去眼淚。
“是,小姐?!备2穆曇粢琅f沙啞,卻帶上了一絲破釜沉舟的堅定。
“老奴知道的,絕不敢有半分隱瞞!”福伯的聲音帶著壓抑多年的顫抖,眼中閃過刻骨的痛色。
“那魏嵩……每次登門,面上是品茶論道,可那些跟在他身后、或是悄悄來尋他的人……嘖,一個個面色煞白,眼神躲閃,連大氣都不敢喘,仿佛他魏嵩不是個茶客,而是能定人生死的閻羅判官!”
他喘了口氣,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有一回,魏嵩前腳剛走,芳婷后腳就跟老東家在雅廂密談了一個多時辰!這是后來曉輝告訴我的”
“那會兒,正趕上籌備皇家斗茶會,老東家命我親自去武夷山尋頂好的鳳凰單樅。誰曾想……”
福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悸,“回程路上竟撞見了殺千刀的悍匪!兩車精心挑選的上等茶葉,還有備著打點的銀錢,全被搶了個精光!老奴……老奴拼死才護(hù)住貼身藏在心口的那二兩‘鑒茶’……”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驚魂未定的夜晚,聲音嘶?。骸暗任疫B滾帶爬趕回茶肆,已是斗茶會當(dāng)天的五更天了!老東家臉色鐵青,只匆匆說了一句:‘斗茶會后,有要事相商。’便讓我趕緊備好僅存的茶品,火速進(jìn)宮。那天,老東家是帶我進(jìn)的宮門……可,斗茶會后,可能是連日的奔波,我身子實在撐不住了,還沒走出宮門,眼前一黑就栽倒了……這一躺,就是整整兩天兩夜!”
福伯猛地抬起頭,老淚在溝壑縱橫的臉上蜿蜒:“等我……等我掙扎著爬起來,再見到東家時……就……就是那夜了!芳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