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孫老三,約莫四十歲年紀,滿臉橫肉上刻著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此刻血污糊住了半張臉,破爛的灰布短打被血浸透,貼在精瘦卻結(jié)實的身上,像極了塊骯臟的破布。
他垂著頭,散亂的頭發(fā)遮住臉,唯有偶爾轉(zhuǎn)動的眼珠,泄露出幾分未散的兇氣。
察覺到有人注視,孫老三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蕭珩,喉間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待看清來人身著的紫色官袍,他非但不懼,反而扯著被打得沙啞的嗓子狂笑起來,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作響:
“老子當是誰呢,原來是大理寺的蕭大人!別白費力氣了,老子在黑市混了二十年,刀山火海都闖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老子嘴里套話,門都沒有!”
蕭珩緩步走到鐵籠前,玄色靴尖輕輕踢了踢籠門,發(fā)出“當”的一聲脆響。
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寒刃般掃過孫老三身上的傷口,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既承認是黑市打手,那本官倒要問問,你為何要擄走慕家娘子?光天化日之下綁架良家女子,究竟欲圖何為?”
“慕家娘子?”孫老三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用滿是血污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神里滿是不屑。
“老子就是看慕承瑾那小白臉不順眼!仗著生了張好皮囊,在信安城招搖過市,連老子看上的女人都敢搶!他妹妹慕知柔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天裝得跟個仙女似的,老子就是要毀了她的名聲,讓那小白臉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蕭珩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籠門,心中暗道:這孫老三一看便是粗鄙不堪的莽夫,他能看上的女子,頂多是市井間略有幾分姿色的俗艷婦人。
而慕承瑾雖以慕茗茶肆立足,卻氣度不凡,言行間頗有世家公子的風(fēng)范,別說高門大戶的千金,便是宮中貴女,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
這草莽竟說慕承瑾搶了他的心上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懶得再與孫老三周旋,只淡淡吐出一個字:“誰?”
“什么誰?”孫老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梗著脖子嘶吼道:
“還能有誰!就是城東賣豆腐的扈七娘!那娘們兒生得白凈,老子惦記了半年,眼看就要得手,卻被慕承瑾那小白臉搶了去!老子不報復(fù)他報復(fù)誰!”
“這扈七娘比那慕家小娘子還要白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