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禮是真,藏得深,也是真?!迸嵫艿托σ宦暎β暲锫牪怀鱿才?,“慕家這代,倒出了個有意思的人物。”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涼了幾分,恰如他此刻的心思,半分也摸不透深淺。
蓉妃再次凝望門外,似乎渴望再次捕捉到那個身影。
她靜默地凝視了許久,直到最終確認那身影真的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過頭來看向裴衍,微微一笑,卻笑得有些冷:
“陛下,臣妾深知,今日臣妾所能尊享的一切,皆因臣妾像一個人……“聞此,裴衍已是劍眉緊蹙。
蓉妃卻直接無視裴衍的不悅,繼續(xù)說道:”臣妾對陛下也不敢有任何情愛方面的非分之想,會守好自己的本份……但雍王裴昱,也到了該立儲的年紀。臣妾只希望陛下能給雍王應有的尊位。”
裴衍的臉上已是相當不悅,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蓉妃,朕自有打算,你無需多言。”
蓉妃斂衽屈膝,行了個標準的宮禮,鬢邊金步搖隨著動作輕晃,映得她眼底的堅定愈發(fā)清晰。
待起身時,她語氣已沒了先前的柔婉,反倒添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執(zhí)拗:“陛下,臣妾還有一事,今日必須向您稟明!”
清冽的丹鳳眼直視裴衍,“昱兒是臣妾唯一的孩兒,更是皇家血脈的重要支系,他的婚事絕非私事,實乃關乎皇室根基的大事。臣妾斗膽懇請陛下,為他擇一位家世顯赫、族中勢力穩(wěn)固的王妃,如此既能為雍王增添助力,也能讓朝堂勢力更趨安穩(wěn),實為穩(wěn)固江山之舉?!?/p>
裴衍微微頷首,似乎在思考蓉妃的話:“朕會考慮的。”
蓉妃見狀,又添了一句:“至于側妃,臣妾希望陛下亦能慎重。即便慕家那丫頭被封了縣主,也不宜輕易嫁入皇室。”
裴衍的眉頭再次緊鎖,他深深地看了蓉妃一眼,卻沒有再說話。
蓉妃見目的已達到,便優(yōu)雅地退了出去。
而殿外回廊下,慕知柔剛轉過拐角,便停下了腳步。
方才在殿內強壓下的緊繃感瞬間松了幾分,她抬手拂了拂廣袖上并不存在的塵埃,指尖卻微微發(fā)涼。
告退時,皇帝掃來的那一眼,看似隨意,實則如利刃般刮過全身,仿佛要將她的心思都剖開來瞧。
她抬頭望了眼檐角外的斜陽,長舒一口氣,眼底褪去了少年人的溫潤,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符的凝重:陛下心思難測,往后再來這宮里,倒是要更謹慎些才是。
思罷,她理了理衣襟,腳步放得更緩,朝著宮門外的方向慢慢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宮墻間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