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姐姐,珩兒這脾氣,似乎比病前更急躁了些。嘉柔縣主茶藝精湛,乃是京中公認,今日這茶,本宮喝著倒是清香宜人,并無不妥。莫非……是伺候的人不盡心,讓珩兒心中不痛快了?”她意有所指地瞟了席蓉煙一眼。
裴昱更是直接冷笑一聲,語氣嘲諷:“皇兄病了一場,眼光倒是變得獨特。連慕家茶都入不了口,不知何等仙茗才能合皇兄心意?還是說……皇兄如今只飲得下某些人親手‘調(diào)制’的湯藥了?”
他目光銳利而調(diào)笑地射向席蓉煙,墨玉般的眸子閃著亮晶晶的嘲諷。
若是往常,蕭珩或許會隱忍,或是巧妙周旋。
但今日,他仿佛被徹底觸怒了,竟猛地轉(zhuǎn)頭,目光如冷電般射向蓉妃與裴昱,臉上再無以往的溫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病態(tài)煩躁與皇子驕縱的戾氣。
“蓉妃娘娘!三皇弟!”蕭珩的聲音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本王的病,自有母后和太醫(yī)照料,本王的喜好,更無需他人指手畫腳!這茶好不好,本王自有論斷!慕家茶道如何,恐怕也與二位無關(guān)吧?”
他頓了頓,仿佛積壓了許久的怨氣終于找到宣泄口,繼續(xù)厲聲道:“倒是有些人,整日里搬弄是非,挑撥離間!莫非是見本王康復,心中不自在,存心要給本王和母后添堵不成?!”
這一番連削帶打,直接將矛頭對準了蓉妃和裴昱,指責他們“搬弄是非”、“心中不自在”,更是前所未有地、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皇后一邊,將皇后置于被刁難的受害者和保護者位置。
大殿之內(nèi),瞬間一片死寂!
皇帝微微皺眉,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化為一聲低咳。太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歸于平靜。長公主和幾位小公主更是嚇得不敢出聲。
皇后的心中,卻如同喝了蜜糖一般甜!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成功了!她的珩兒,終于徹底成為了她的“兒子”,她的武器!他不僅厭棄了慕家,更是主動出擊,對抗蓉妃母子!這簡直是天助她也!
她立刻擺出維護的姿態(tài),對著蓉妃和裴昱沉下臉:
“妹妹,昱兒!珩兒病體未愈,情緒不穩(wěn),你們何苦言語相激?今日是家宴,莫要掃了大家的興致!”她完全站在了蕭珩這邊,將過錯推給了蓉妃母子。
蓉妃臉色鐵青,緊緊握著杯子的手已然微抖。
她深深看了一眼狀若瘋魔、卻又與皇后配合默契的蕭珩,最終只是冷冷道:“皇后姐姐教訓的是,是臣妾多言了?!彼辉俣嘣?,知道此刻爭辯無益。
裴昱更是氣得胸膛起伏,死死瞪著蕭珩,卻礙于皇帝和太后在場,不敢再放肆,只能恨恨地扭過頭去,又無比心疼的看向慕知柔。
蕭珩仿佛耗盡了力氣,重重地坐回座位,臉色更加蒼白,甚至抬手揉了揉額角,露出一副疲憊痛苦的模樣。
席蓉煙連忙關(guān)切地為他撫背順氣,柔聲細語地安慰,看向慕知柔方向的眼神,卻充滿了勝利者的得意與輕蔑。
慕知柔自始至終低垂著眼眸,安靜地收拾著被蕭珩推開的茶盞,用潔白的軟布擦拭著濺出的茶湯。
無人能看到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