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眼中血色更濃,他猛地轉身,如同瀕死的野獸,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意和毀滅的氣息,再次沖回了翊坤宮。
翊坤宮內,蓉妃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芳若小心翼翼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聽到腳步聲去而復返,而且更加沉重急促,蓉妃愕然抬頭,便看到裴昱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修羅,雙目赤紅,一步步逼近,那眼神中的恨意與瘋狂,讓她心底發(fā)寒。
“昱兒,你……”
“告訴我!”裴昱打斷她,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石摩擦,他死死盯著蓉妃,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十四年前,我和二皇兄偷跑出宮遇襲……二皇兄慘死,我躲進慕茗茶肆被慕知柔所救……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他問出這句話時,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仿佛只要聽到肯定的答案,就會徹底崩斷。
蓉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沒想到裴昱會在這個關頭,翻出這樁陳年舊案,直刺她心中最隱秘也最血腥的角落。
她眼神閃爍,下意識地想要回避:“你胡說什么!那只是個意外……”
“意外?!”裴昱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黃花梨木桌上,堅實的桌面竟被他砸得裂開一道縫隙: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意外?!兇寇歹徒為何偏偏追殺我們兩個小孩子?為何偏偏在我逃到慕茗茶肆后就安全無虞?慕家既然是南疆安插的勢力,是輔助你的爪牙,那么那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為了除掉二皇兄,為了讓我對慕家感恩戴德,將來好為你所用?!你說啊!”
他的質問如同連珠炮,帶著滔天的恨意和絕望的求證。他多么希望母親能否認,哪怕只是欺騙他,給他留下最后一點自欺欺人的余地。
然而,看著兒子那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眼睛,蓉妃知道,事到如今,再隱瞞已毫無意義,甚至可能將兒子徹底推向對立面。
她心一橫,眼中閃過一絲破罐破摔的狠厲,猛地站起身,迎著裴昱的目光,聲音尖銳而冰冷:
“不錯!是我安排的!那又怎樣?!”
她承認了!她竟然真的承認了!
裴昱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踉蹌了一下,勉強扶住桌沿才沒有倒下。
蓉妃仿佛要將積壓多年的陰郁一次性傾瀉出來,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你以為大亓為什么就你一個皇子能平安長大?!那是因為大亓只能有你一個皇子!別說他裴衍不能生,就算他能生,他生一個,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一個!不然,你以為你那好二皇兄裴玨是怎么死的?!擋你路的,必須死!還有那個二十多年后突然冒出來的蕭珩,都得死!”
她逼近一步,看著兒子慘無人色的臉,繼續(xù)用語言凌遲著他:“不然你以為,若真是兇寇歹徒追殺,你一個八歲的孩子,憑什么能躲過一劫,還恰好被慕家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