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深邃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柔光,喉結(jié)微不可見地滾動了一下。
“嗯,”他舉起手中的蜂蜜罐,聲音比在電梯里時更低沉柔和了些,仿佛怕打破這層夜的靜謐,“怕你明天頭疼。這個純度很高,一次舀一小勺沖溫水喝就行?!?/p>
他的理由聽起來無比正當(dāng)且體貼,完全符合一個細(xì)心搭檔的人設(shè)。
“太謝謝你了,真的麻煩你了,這么晚還特意跑一趟。”張予曦連忙接過那罐蜂蜜,她怕隔墻有耳,說的特別官方。
塑料罐體微涼,但當(dāng)他松開手時,她的指尖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掌心殘留的溫?zé)?,那溫度讓她心頭微微一顫,差點(diǎn)沒拿穩(wěn)。
“不麻煩,順手的事?!碑咑┈B語氣平淡,仿佛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但他并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身體依然松垮地靠在門框旁,目光在她臉上逡巡,“頭發(fā)還沒完全干?小心著涼。”
“啊,我嫌麻煩,不用吹得那么干。”張予曦老實(shí)回答,心里嘀咕:還不是為了早點(diǎn)見你。
“那快進(jìn)去吹干,別站門口,有風(fēng)。”他叮囑道,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哦,好?!睆堄桕攸c(diǎn)點(diǎn)頭,卻也沒立刻關(guān)門。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門縫,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粘稠的沉默,比蜂蜜還要稠幾分。
許多未宣之于口的話,似乎都在這沉默里流淌。
“那你……”張予曦遲疑著開口。
“明早我走得早,可能碰不上了?!碑咑┈B幾乎同時說道。
兩人都是一頓。
畢雯珺看著她,眼底情緒翻涌,最終化為一句簡單的囑咐:“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睆堄桕剌p聲回應(yīng),“拍戲都注意安全,按時吃飯?!?/p>
“知道?!彼c(diǎn)點(diǎn)頭。又沉默了兩秒,他才像是終于下定決心,直起身子,“走了?!?/p>
“嗯,”張予曦握著微涼的蜂蜜罐,手指收緊,“……畢雯珺。”
這一次,她沒有再用那個戲謔的“畢先生”。
走廊里的燈光柔和地漫開,將畢雯珺的身影拉得有些長。
當(dāng)那聲帶著溫軟氣息的“畢雯珺”從張予曦口中輕輕溢出時,他像是被無形的線輕輕拽了一下,邁出去的腳步驟然頓住,鞋跟與地面相觸的輕響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他沉默了幾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手機(jī),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翻涌的情緒,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能看到眼底藏著的歉意,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抱歉,這兩個月,我?guī)缀鯖]有陪你?!?/p>
那些被工作填滿的日夜,那些隔著屏幕道的,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愧疚,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