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江南才子,如今只是一個被奪去功名的庶人。
若非代表著顧家,他甚至連見狀元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罪民顧承源,拜見汪狀元?!?/p>
顧承源走到堂下,沒有絲毫的猶豫,對著汪應辰,深深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這個“罪民”的自稱,讓汪應辰心中一震。
想起了不久前,在秦淮河畔的那個下午,那時的顧承源,是何等的目中無人,又是如何用“代考”來羞辱自己的。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別。
此消彼長,物是人非。
“顧兄,快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汪應辰連忙起身,上前將他扶起。
顧承源站直了身子,不敢抬頭看汪應辰的眼睛,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滿是羞愧難堪。
“汪……汪相公。”
他聲音干澀地開口:“昔日,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望大人,海涵一二。”
說著,又想跪下道歉。
汪應辰再次拉住了他,嘆了口氣:“顧兄,往事已矣,不必再提?!?/p>
將顧承源請到客座上,命人上了茶。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無比尷尬。
最終,還是顧承源打破了沉默,將姿態(tài)放得極低,近乎卑微地,說明了來意,并開出了顧家所能給出的,最優(yōu)厚的條件。
金錢,美女,人脈……凡是汪應辰能想到的,顧家都愿意給。
只求他,能念在同科之誼,在未來的某一天,對顧家,稍稍施以援手。
汪應辰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直到顧承源說完,他才緩緩地,端起了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顧兄,你的來意,我明白了,只是,恕難從命?!?/p>
“汪某十年苦讀,所求者,非是高官厚祿,亦非榮華富貴,而是,上報君恩,下安黎庶。”
“令尊之事,國法昭昭,自有公斷,汪某人微言輕,不敢妄議,至于顧家之未來,還望顧兄,能帶領族人,恪守本分,正道經(jīng)營,方是長久之計。”
一番話,說得客氣,卻也說得決絕。
顧承源的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他知道,自己被拒絕了。
苦笑一聲,站起身,再次對汪應辰行了一禮。
“多謝汪相公指點。”